在陰暗潮濕的樹洞中休整了兩天,鴉的傷勢在蜥蜴人草藥和林曦的悉心照料下穩定了下來,雖然距離完全康複還早,但至少不再影響基本的行動。陳默透支的精神力也通過深度冥想和“源心之核”的自我循環基本恢複,甚至因為這次高強度的運用而變得更加凝練。
不能再等了。“牧羊人”的計劃如同懸頂的利劍,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逼近。
他們再次啟程,沿著蜥蜴人指示的、通往東南方向的小徑,也是數據碎片中提到的“鏽蝕峽穀”所在的方向,離開了這片給予他們磨難也贈予他們幫助與警示的霧隱澤。
越向東南行進,環境的變化愈發顯著。沼澤的濕氣與濃霧逐漸被一種乾燥、帶著金屬粉塵和化學試劑氣味的空氣所取代。腳下的土地從淤泥變成了摻雜著礦渣和碎石的硬土,顏色也呈現出不健康的暗紅與鏽黃。天空總是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層永恒的工業煙塵籠罩,連陽光都難以穿透,隻在偶爾起風時,才能看到一絲黯淡的天光。
扭曲的植物變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更多金屬殘骸——生鏽的車輛骨架、傾覆的機械巨獸、斷裂的輸送管道,如同巨人的屍骸,散落在荒蕪的土地上。一些區域的地表甚至覆蓋著大片的、色彩斑斕的化學結晶,散發出刺鼻的氣味,顯然具有強烈的毒性或輻射。
“我們正在接近舊時代工業區的核心地帶,”辛德瑞用手帕捂著口鼻,聲音有些沉悶,“鏽蝕峽穀……我記得資料裡提到,那裡曾是一個超大型的露天礦場和重工業聯合體,大災變時似乎還發生了嚴重的泄露和爆炸,導致整個區域變成了生命禁區。”
林曦的探測儀不斷發出輻射超標的警告,以及檢測到高強度酸性腐蝕環境的提示。“這裡的生態幾乎被完全摧毀了,能量場死寂而混亂,隻有一些極度頑強的、適應了重金屬和輻射的變異菌類和昆蟲還能生存。”
陳默的感知在這裡也受到了極大的限製。這片土地仿佛已經“死亡”,能量流動如同乾涸的河床,充滿了尖銳的、工業殘留的“毒素”,他的調和之力難以與之產生共鳴,反而會引起來自環境的微弱排斥。他隻能將感知收縮到極致,專注於規避腳下可能存在的陷阱和空中飄散的毒性塵埃。
鴉的身影在廢墟間穿梭,她的動作依舊輕靈,但明顯比之前更加謹慎。她的傷勢限製了她的爆發力,卻也讓她更加依賴經驗和洞察力。她時常停下,觀察著地麵上的車轍印、非自然風化的痕跡,以及一些散落的、不屬於自然造物的物品。
“有頻繁的運輸活動,”她在一處相對開闊的、布滿了深深車轍印的路口停下,低聲道,“載重很大,車輪印跡很新,不超過二十四小時。方向……指向峽穀深處。”
她抬起手,指向東南方。在那裡,地平線的儘頭,可以看到一道巨大、幽深的裂穀輪廓,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猙獰傷疤,那就是他們的目標——鏽蝕峽穀。
隨著繼續靠近,空氣中的金屬摩擦聲、隱約的機械轟鳴聲也越來越清晰。甚至能偶爾看到天際有小型無人機編隊飛過,閃爍著“牧羊人”特有的冰冷信號燈。
“戒備等級很高。”陳默看著遠處峽穀邊緣隱約可見的警戒塔和能量屏障的微光,眉頭緊鎖。這裡不像霧隱澤那樣依靠天然險惡和環境改造防禦,而是充滿了赤裸裸的、高度軍事化的人工警戒。
他們不敢再沿著明顯的道路前進,轉而潛入更加崎嶇難行的、遍布金屬垃圾和危險化學物的廢墟地帶,借助地形掩護,一點點向峽穀邊緣摸去。
終於,在傍晚時分,他們抵達了鏽蝕峽穀的邊緣地帶,隱蔽在一座巨大的、半埋入土中的舊時代冷卻塔殘骸後麵。
從冷卻塔的裂縫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
鏽蝕峽穀並非想象中的狹窄裂縫,而是一個巨大到望不到儘頭的盆地,仿佛整個大地都被挖空。峽穀的岩壁呈現出暗紅與赭石交織的色彩,布滿了開采的痕跡和崩塌的滑坡。峽穀深處,彌漫著濃厚的、黃綠色的工業煙霧,看不清底部,隻能聽到從下方傳來的、如同巨獸喘息般的巨大機械轟鳴聲和隱約的能量波動。
峽穀的邊緣,被一道高大的、由粗糲金屬和能量網格構成的圍牆封鎖,圍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設有警戒塔,塔頂的探照燈已經開始工作,巨大的光柱在峽穀邊緣和下方的煙霧中掃視。圍牆的入口是一個堅固的閘門,此刻緊閉著,門外有全副武裝的“牧羊人”步兵小隊巡邏,甚至還能看到一台“收割者”那龐大的、充滿壓迫感的身影,如同門神般矗立在附近,其手臂上那高速旋轉的鏈鋸和猙獰的鑽頭在探照燈下閃爍著寒光。
“這防守……比荊棘堡壘還要嚴密。”林曦倒吸一口涼氣,“我們怎麼進去?”
硬闖無疑是送死。潛入的難度也遠超之前。
陳默的目光掃過峽穀邊緣,試圖尋找防禦的薄弱點。他的感知艱難地延伸出去,如同在泥潭中摸索。突然,他感覺到懷中那塊蜥蜴人水晶片傳來一陣極其微弱、但異常清晰的悸動,指向峽穀下方某個被濃密煙霧籠罩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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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佩戴的、由伊森長老贈予的草藥護身符,也似乎與峽穀深處某種極其微弱、但本質相似的平和能量產生了遙遠的共鳴。
“下麵……峽穀下麵,好像有什麼東西……”陳默不確定地說道,“一種……與這片死亡之地格格不入的能量,很微弱,但很純粹。”
辛德瑞聞言,拿出一個高倍率的便攜望遠鏡,調整著焦距,仔細觀察著陳默感應的方向。透過翻滾的黃綠色煙霧,她似乎看到了什麼。
“那裡……岩壁上,好像有一個天然的洞穴入口,或者……是舊時代開采留下的礦洞?周圍似乎沒有明顯的防禦工事,可能是因為下方的環境太過惡劣,連‘牧羊人’都覺得沒必要設防?”
那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從下方,從“牧羊人”可能忽略的角度,潛入峽穀內部的機會。
但如何下去?峽穀邊緣是近乎垂直的陡峭岩壁,下方是致命的工業濃霧和未知的危險。這看起來比突破正麵的防禦更加不可能。
陳默看著那深不見底的峽穀,感受著水晶片和護身符傳來的微弱指引,一個極其冒險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
他需要借助“源心之核”的力量,但不是強攻,也不是精細引導,而是進行一次……信仰之躍。
他需要與這片看似死寂的土地深處,那可能殘存的、尚未被完全汙染和榨乾的地脈能量,進行一次極其危險的共鳴,尋找那一線生機。
他看向同伴,眼神凝重。
“我有一個辦法,或許能讓我們下去。但……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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