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已經哽咽。
“你告訴我,那你心裡,有過哪怕一絲心疼嗎?”
“你怎麼對我的?”
曲晚霞站在那裡,身形單薄,卻挺得筆直。
“傅以安,你摸著良心說,咱倆誰更狠?”
她的聲音微微發抖。
傅以安一眼就看清她的眼眶紅得厲害
她盯著他的目光,沒有怨毒,也沒有歇斯底裡。
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悲涼。
他那張向來鎮定自若的臉,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緊。
他突然懂了。
為什麼她會恨他。
不是因為一次兩次的冷漠。
而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那種深入骨髓的輕賤。
那時候她沒哭也沒鬨,回家後和平常一樣吃飯、睡覺。
她把一切都藏了起來。
而他呢?
他以為她想通了。
可她記得。
每一刻都記得。
“阿霞……”
傅以安終於開口了。
那些在傅家的日子,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她穿著不合身的舊衣,在廚房裡踮腳洗碗。
她在雪夜裡跪著求他回家,卻被傭人攔在門外。
她發燒到迷糊,醒來卻發現藥瓶空了。
而他在宴會上舉杯微笑……
其實傅以安也不是一直混蛋。
他會牽著她的手,帶她去街上放風箏。
他會悄悄給她買一堆好看的衣服。
有那麼幾次,她差點就信了。
可轉頭他又把她踹回現實。
朋友喝醉了問他。
“你是不是喜歡她?”
“不過是個撿回來的野貓野狗,養著玩玩還行,當老婆?還不夠格。”
乾爹乾娘聽見了,氣得臉色發白。
罵他說話刻薄,逼他以後對她好點。
他卻冷笑一聲。
“一個乞丐出身的丫頭,配嗎?”
一件件,一樁樁。
她全都記著。
從頭到尾,她在對方眼裡,從來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可以隨意取樂、隨時丟棄的玩意兒。
曲晚霞靜靜站著。
她沒有質問,也沒有再流淚。
隻是沉默地等著,看他還能說出什麼理由來。
“我不是不想給成朗跪下求他放過你。”
傅以安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是不能。”
“從小我跟他就勢不兩立。我喜歡的東西,他非要毀掉才甘心。小時候我最喜歡的狗,他當著我的麵打斷了腿。如果他知道我在乎你,他一定會當著我的麵整死你。”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
“隻有讓他覺得你對我來說無關緊要,他才不會找你麻煩。”
他說得很慢,每個字都生怕出錯。
曲晚霞的睫毛輕輕顫著。
是這樣嗎?
他是想護著她?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浮現時,竟讓她微微一怔。
她原本以為他隻是隨口說說。
可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語氣裡卻透著一股認真。
她開始一點點回溯過去的點點滴滴。
他每一次在她身邊出現,是不是真的都隻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