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動了。
在墨璿璣意念傳來的瞬間,他周身那片因“陣衍太初”而自然演化的朦朧清光便驟然收斂,凝聚。
不再是改變規則,而是將所有玄妙儘數化為最極致的。
快!
玄曜猙獰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嘶吼的聲音尚未完全脫口:“給本帝留……”
“下”字還未成形。
陸凡的身影已經從原地消失。
不是撕裂空間的瞬移,不是超越光速的飛行,而是一種更為根本的“抵達”。
他所在之處的“空間”這一概念本身,被強行扭曲、壓縮,將他“遞送”向了目標。
那座震顫不休的紀元天碑。
“攔住他!”
玄曜瞳孔驟縮,雖不知陸凡意圖,但那撲向紀元天碑的動作,觸及了他最深的恐懼。
他燃燒帝源,雙手瘋狂結印,引動太虛神宮積存的無上偉力。
“鎮!”
一聲敕令,陸凡前方的虛空驟然凝固,化作億萬層疊加在一起的晶瑩壁壘,每一層都烙印著不同的鎮壓符文,足以讓主宰境巔峰寸步難行。
這是空間法則的極致運用,封鎖一切路徑。
陸凡視若無睹,前衝之勢不減分毫。
就在他即將撞上那晶瑩壁壘的刹那,他右臂骨骼深處,那盈千的微塵劍竅自然流轉。
沒有劍氣縱橫,但那蘊含“封鎮”、“禁錮”、“凝固”概念的壁壘,其核心法則如同被無形之刃精準剖開,瞬間失去了“堅固”的本意。
億萬層壁壘在他麵前如同陽光下的薄冰,無聲地融化、消散,甚至未能讓他衣角拂動一下。
劍道源流,萬法歸宗,一切與“劍”相關概念皆可引動、亦可瓦解。
“時空禁錮!”
玄曜目眥欲裂,十指箕張,引動因果長河。
陸凡周遭的時間流速變得粘稠、混亂,過去未來的光影交織成一片泥沼,企圖將他拖入永恒的停滯。
陸凡左眼之中,陣道符文一閃。
那混亂的時間泥沼,其結構在他眼中清晰無比,心念微動,便已“陣衍太初”,於無序中重新定義“流動”。
粘稠的時間瞬間恢複勻速,交織的光影被撫平,他從中一穿而過,仿佛隻是掠過一片尋常虛空。
“因果斬斷!”
玄曜噴出一口精血,化作血色符文,融入虛空。
他要強行斬斷陸凡與紀元天碑之間的一切因果聯係,讓其永遠無法觸及。
然而,陸凡與八位至尊的靈魂羈絆,與這宇宙本源的共鳴,其因果之深,早已超越玄曜所能理解的範疇。
那血色符文落入冥冥,卻如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漣漪。
陸凡與紀元天碑的聯係,堅不可摧,說不上是此界法則所能輕易斬斷。
“帝庭枷鎖!”
玄曜怒吼,太虛神宮轟鳴,一道道由星辰精金與罪孽業力凝聚的粗大鎖鏈,自虛空深處探出,其上纏繞著哀嚎的遠古獸魂,帶著禁錮神魂、鎮壓命源的恐怖氣息,從四麵八方纏向陸凡。
這一次,陸凡甚至沒有動用任何竅穴神通。
他的九竅玲瓏體自行流轉溫潤光華,那些足以捆縛帝尊的鎖鏈在觸及他身體的瞬間,其內蘊的靈性、符文、乃至構成材料的本質,都發出哀鳴,自行崩解、鏽蝕,如同凡鐵遭遇了歲月的極致衝刷,化作宇宙塵埃飄散。
玄曜手段儘出,空間、時間、因果、實體禁錮……種種神通妙法,在完美神性狀態的陸凡麵前,卻如同陽光下的雪花,觸之即融,徒勞無功。
陸凡的前進,是一種無可阻擋的“過程”。
他的肉身,就是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是移動的規則奇點。
他撞破了凝固的空間壁壘。
他踏過了混亂的時間泥沼。
他無視了斬斷因果的邪術。
他崩碎了纏繞而來的神金鎖鏈。
所過之處,一切阻礙皆成空。
太虛神宮那由星辰長河凝固的宮牆,在他麵前自動分開一條通道,簷角懸掛的紀元殘片叮咚作響,似在哀鳴。
玄曜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以一種超越他理解的方式,無視他拚儘全力的阻攔,距離那劇烈震顫、光芒急速黯淡的紀元天碑,越來越近。
虛空之中,隻留下陸凡貫穿層層阻礙的一道筆直“痕跡”,以及玄曜那充滿絕望與瘋狂的咆哮,在破碎的帝庭中回蕩。
陸凡的手,按在了劇烈震顫的紀元天碑之上。
入手不是冰冷的金石觸感,而是一種奇異的、仿佛按在了一條奔騰咆哮的法則長河之上的感覺。
無數星係生滅、文明興衰的碎片信息,混合著此刻宇宙根基朽壞帶來的絕望悲鳴,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他的手臂瘋狂湧入他的識海。
這股信息洪水足以在瞬間衝垮任何一位主宰境的神魂。
但陸凡完美神性的意識,如同亙古不變的礁石,將這些信息儘數吸納、分類、解析。
他需要的,不是這些浮於表麵的記錄,而是更深層的東西。
維係這麵天碑存在的、與整個星海本源緊密相連的那一點“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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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他手掌按上天碑的同時,他體內那四件剛剛收取的宇宙瑰寶。
時光凝冰、大地胎衣、先天始炁、永夜之蕊。
仿佛受到了某種本源的召喚,自主地從對應竅穴中浮現出虛影。
四道代表著不同極致本源的流光,交織著,纏繞上他的手臂,一同灌注到紀元天碑之中。
紀元天碑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哀鳴,碑身上那些代表三千星係命運的光流徹底混亂、崩斷。
但在這徹底的崩壞中,一點最為純粹、最為古老、仿佛是一切“秩序”與“記錄”起源的微光,被強行從碑體最核心處剝離出來。
那點微光,便是太虛帝庭統禦星海的權柄象征,是比四件瑰寶更接近“存在”本身的根源之物!
陸凡完美神性的雙眸中,陣道符文與劍道真意同時運轉到極致,如同最精密的熔爐,將這點微光與四件瑰寶的本源強行包裹、拉扯到一起,開始了最野蠻、最直接的。
煉化!
這不是溫養,不是融合,而是以一種近乎毀滅的方式,將這些足以讓帝尊癲狂的根源之力,強行碾碎、提純,化作最本源的養料,轟向體內那最後一道沉寂的壁壘。
對應元央至尊瑤光的竅穴!
“哢嚓……”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陸凡體內破碎了。
不是竅穴,而是某種一直禁錮著最後關卡的枷鎖。
一股遠比之前七位至尊蘇醒時更加浩瀚、更加古老、仿佛是一切“中正”、“平和”、“統籌”與“起源”的意念,如同沉睡了無數紀元古神,自那竅穴深處緩緩蘇醒了。
這股意念的蘇醒,並未帶來力量的直接暴漲,反而像是一個最精準的調節器,瞬間介入到陸凡體內那七種躁動不安、即將因過度透支而分離的至尊本源之間。
風青依的劍意不再純粹凜冽,而是多了一絲包容。
墨璿璣的陣道推演少了幾分精密,多了幾分圓融。
白淺語的極速、雲夢璃的魂源、蘇妖嬈的赤心、石蠻蠻的玄武、月無瑕的天丹……
七種原本因強行融合而開始相互衝突、瀕臨崩潰的力量,在這股新生意念的梳理下,竟然奇跡般地平息下來,不再是粗暴的疊加,而是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和諧的統一運轉。
九竅玲瓏體,在這一刻,才真正趨於圓滿!
一種難以言喻的飽脹感,混合著生命層次躍遷帶來的極致悸動,如同電流般瞬間傳遍陸凡全身。
即便是處於完美神性狀態,絕對理性主導一切,陸凡也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上身,尤其是胸膛、雙臂的肌肉,不受控製地微微繃緊,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與“力量感”充斥其中,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歡呼,都在慶祝最終的完整。
這種感覺……很陌生。
與他之前駕馭任何一種力量都不同。
這不是外來的加持,而是自身根基徹底圓滿後,生命本源的自然勃發。
與此同時,一個帶著些許慵懶、卻又蘊含著無上威嚴與溫和的女聲,如同初醒的夢囈,輕輕響徹在陸凡的靈魂最深處,也回蕩在其餘七位至尊的意念裡:
“太初混沌,一元複始……小家夥,還有你們,久等了。”
元央至尊,瑤光。
蘇醒。
她的意念如同溫暖的光,灑遍陸凡的靈台,完美地承接了因她蘇醒而帶來的力量潮汐,並將那七股即將離散的本源重新鎖定。
瑤光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個完美的中樞,一個絕對的核心。
她不以攻擊或防禦見長,但她卻能讓其餘七種力量,以最完美、最有效率的方式結合、運轉,發揮出一加一遠大於二的恐怖威能。
九竅玲瓏體,八位一體,終告圓滿!
陸凡那完美神性的眼眸深處,那亙古不化的玄冰,似乎微微蕩漾了一下,倒映出體內那八種色彩交融、宛如宇宙初開般的完美循環。
瑤光的意念如同溫潤的暖玉,輕輕拂過陸凡靈台的每一寸,瞬間便與另外七道或凜冽、或跳脫、或溫柔、或熾熱的意念完成了無聲的交融。
沒有冗長的信息傳遞,隻在刹那的共鳴中,她便明晰了自獻祭融合到此刻的所有關鍵。
“青依的劍,璿璣的陣,淺語的速,夢璃的魂,妖嬈的心,蠻蠻的盾,無瑕的丹……”
瑤光的意念帶著一絲恍然與難以言喻的欣慰,如同一位沉睡已久的畫師,醒來便看到了畫卷上早已渲染完成的絢爛色彩,“還有這孩子……來自天外的魂……竟真的將吾等殘燼,溫養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