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無人想過改變，而是……改變所需的力量，遠超乎你的想象。
或許，唯有真正淩駕於這一切之上的存在，才有資格去談論……所謂的製度。”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看儘滄海桑田的寥落：
“所以陸凡，莫要糾結於一時一地的公平與否。
在這條路上，你能做的，或許唯有先握緊手中的劍，護住你目光所及之處，問心無愧便好。
至於改變規則……那需要的力量，遠非你現在可以想象。”
意念消散，留下陸凡獨自站在城門外，望著張老爹消失的方向，久久無言。
遠處，海浪聲隱隱傳來，永恒地拍打著海岸，仿佛在訴說著某種冰冷而古老的真相。
……
客棧靜室，陸凡盤膝坐在榻上。
麵前堆著小山般的靈錢，還有幾隻玉盒，裡麵裝著趙懷安和莫清荷塞過來的丹藥，瑩瑩生輝。
他撓撓頭：“這倆人，還挺實在。”
“廢話少說，凝神靜氣。”風青依清冷的聲音響起，“你這九竅玲瓏體是個無底洞，這點東西，剛好夠你推開築基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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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凡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雙手虛按在靈錢堆上。
《太初劍竅引》自行運轉，雙臂骨骼深處，那上千微塵劍竅齊齊震顫，發出細微吸力。
嘩啦
如同長鯨吸水，堆積如山的靈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化為飛灰！精純的靈氣被瘋狂抽取，形成一股小型旋風，湧入陸凡體內。
“不夠！”
陸凡心念一動，幾個玉盒砰砰打開，裡麵丹藥化作道道流光，投入他口中。
澎湃的藥力炸開，如同岩漿奔流！
嗡！
他身體劇震，皮膚表麵泛起玉石般的光澤，整個人仿佛變成一個發光體。
丹田內，那原本霧氣狀的氣旋瘋狂旋轉，不斷壓縮、凝練！
轟隆！
腦海中一聲巨響，仿佛某個枷鎖被打破。
丹田內，氣旋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灘晶瑩剔透、宛如水銀的液態靈元！
它們緩緩流淌，散發出遠比凝氣境磅礴浩瀚的氣息。
築基境，成！
就在此時。
陸凡雙臂骨骼驟然亮起，無數微塵劍竅不再是單純吸收金氣，反而開始向外噴吐極其精純的先天庚金之氣！
這些氣息與他新生的液態靈元交融，竟在靈元表麵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鋒芒！
與此同時，他身體其他七個未曾蘇醒的部位，也隱隱傳來共鳴，仿佛沉眠的巨龍被築基的動靜稍稍觸動，泄露出絲絲縷縷難以言喻的道韻。
九竅玲瓏體的真正潛力，初現端倪！
陸凡睜開眼，瞳孔深處似有金色劍影一閃而逝。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力量，比起凝氣境，強了何止十倍！
“這就是築基？感覺……能打十個昨天的我！”
風青依的虛影浮現，瞥了他一眼：“勉強算是踏入了修行門檻。
你這體質突破，動靜還算收斂，沒把這客棧拆了。”
陸凡嘿嘿一笑，跳下床榻，隻覺身輕如燕，舉手投足都蘊含著強大力量。
窗外，天色已近黃昏。
暮色漸合，陸凡伸了個懶腰，筋骨發出劈啪輕響，築基後的靈覺如潮水般自然鋪開，桑梓學宮的方向隱隱傳來熟悉的靈氣波動。
“去看看那丫頭一天下來，被折騰成啥樣了。”他嘴角一翹，身形微動，便已消失在客棧房間。
幾個起落間，陸凡如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桑梓學宮內院的一處回廊拐角。
前方庭院中，趙懷安那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聲音格外清晰：
“奇才！真是奇才啊！莫幫主，你看見沒有？僅僅一日！僅僅一日啊！那《碧水訣》乃是水屬基礎功法中最為中正平和，也最考驗耐心與細膩感知的，尋常弟子入門，需三五日方能氣感自生，半月方能引動周身一尺水汽！”
趙懷安搓著手，圍著庭院中央那個小水池打轉，池邊，張小漁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著，小臉通紅。
“可小漁姑娘呢？半日！隻用了半日！非但氣感圓融，更是直接將這滿池靜水引動，化出三道尺許水練，如臂指使！這……這已不是天賦異稟所能形容，這是……這是天生近道啊！”
莫清荷抱著雙臂站在一旁，英氣的臉上也滿是驚歎：“老趙說的沒錯。
小漁，你這資質，放在整個青龍域，也絕對是頂尖之列。
我青竹幫庫藏裡那幾部壓箱底的水係功法，看來是找到傳人了。”
張小漁被誇得頭都快埋到胸口了，手指緊張地絞著新換上的內院弟子服衣角，聲如蚊蚋：“郡守大人，莫姨，我……我就是照著玉簡裡的法子做，沒覺得有多難……”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回廊下的身影，那雙原本因羞澀而低垂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如同浸了水的星辰，所有的疲憊和窘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喜悅。
“陸凡哥哥！”
她像隻歡快的小鹿，幾步就衝了過去，自然而然地伸出小手，抓住了陸凡的手臂，輕輕搖晃著，聲音裡帶著依賴和雀躍：“你來看我啦！”
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溫熱和輕微的力道，陸凡低頭看著少女發亮的小臉，那上麵還帶著剛結束修行後的細密汗珠，他笑了笑，順手用指節輕輕刮了下她挺翹的鼻尖：“嗯，來看看我們家小天才第一天有沒有哭鼻子。”
“才沒有！”張小漁皺了皺鼻子，隨即又忍不住興奮地分享，“陸凡哥哥，那個《碧水訣》好像挺簡單的，我照著做，那些水汽就自己跑過來了……”
一旁的趙懷安和莫清荷相視一笑，趙懷安上前拱手：“陸公子，小漁姑娘的天賦，著實令人驚歎，我桑梓學宮這次真是撿到寶了。”
陸凡擺擺手：“趙郡守過譽了，小孩子家，還得你們多費心。”
他目光掃過張小漁，敏銳地察覺到她氣息雖活躍，但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色，顯然是初次修煉，心神消耗不小。
“修行非一日之功，勞逸結合更重要。
走，忙了一天，帶你去吃點好的。”陸凡說著，很自然地用空著的手拍了拍張小漁抓住他胳膊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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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漁用力點頭，抓著陸凡手臂的手更緊了些，仿佛生怕他跑掉。
暮色漸濃，學宮膳堂的雅間內卻燈火通明。
菜肴算不上多麼奢華，但食材皆蘊含靈氣，烹製得法，香氣四溢。
張小漁顯然是餓壞了，吃得兩腮鼓鼓，都顧不上說話。
趙懷安親自作陪，幾杯靈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感慨道：“說起來，小漁姑娘這體質，似乎對水、星之力尤為親和。
我桑梓郡臨海，倒是與她相合。
隻是郡內傳承有限，怕是會耽誤了她。”
莫清荷接口道：“老趙你也彆妄自菲薄，打牢基礎才是關鍵。
再者說，有陸公子在，小漁的前途何須你我操心？”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陸凡一眼。
陸凡正夾起一塊鮮嫩的魚肉放到張小漁碗裡，聞言笑了笑，沒接這話茬，反而問道：“小漁，今天修行，可有什麼特彆的感覺？或者……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沒？”
張小漁努力咽下嘴裡的食物，歪著頭想了想：“特彆的感覺？就是……很舒服，像泡在溫水裡。
嗯……還有，下午對著水池練習的時候，我好像……好像能感覺到水池底下那些小石子的輪廓，涼涼的。”
她描述得有些詞不達意，但陸凡和意識海裡的風青依卻同時心中一動。
“神識外放？凝氣境觸及神識門檻？”風青依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訝異，“這淵海星瞳體，對水屬環境的感知增幅竟如此顯著？”
陸凡麵上不動聲色，又給張小漁舀了碗靈菌湯：“能感知到是好事，說明你用心了。
慢慢來，不著急。”
張小漁乖巧點頭，捧著碗小口喝著，大眼睛彎成了月牙。
飯後，趙懷安和莫清荷識趣地先行告辭。
月色如水，灑在學宮靜謐的小路上。
張小漁抱著陸凡的胳膊，腳步都輕快了許多，一天的疲憊仿佛在見到陸凡後便煙消雲散。
“陸凡哥哥，”她忽然小聲說，“今天學宮裡的師兄師姐們，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有羨慕，也有點……怕我似的。”
“因為你厲害啊。”陸凡揉了揉她的頭發，“以後還會更厲害，讓他們羨慕去吧。”
“嗯！”張小漁重重點頭，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清麗，“陸凡哥哥，我會努力修煉的！不會給你和爺爺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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