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出口，天地變色！
一股難以言喻的慘烈殺氣混合著不容置疑的毀滅道韻，以陸凡為中心，悍然撞向軒轅弘毅那穩固如山嶽的領域！
陸凡那屠儘皇族的血誓如同實質的衝擊，狠狠撞在軒轅弘毅無形的領域之上，發出沉悶的轟鳴。
空間泛起褶皺，卻未能真正撼動那位老祖宗的身形。
然而，一旁的軒轅元宇，臉上的冰冷算計卻驟然扭曲，化作一種近乎癲狂的猙獰！
“屠儘皇族？
就憑你？！”
他猛地踏前一步，竟無視了老祖宗的存在，伸手指向陸凡，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某種被觸犯逆鱗的瘋狂而尖銳起來，“朕倒要看看，是你先屠儘朕的皇族，還是朕先讓你形神俱滅，連輪回的資格都沒有！”
他猛地扭頭，看向一直沉默立於後方、麵色複雜的龍監監正空空子，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歇斯底裡：“空空子！
給朕啟動通天塔！
再聚天基炮！
瞄準他！
立刻！
馬上！”
空空子身軀猛地一顫，抬起清瘦的麵龐，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
他那雙洞察星象的眼眸深處，清晰地映照出強行啟動第二次天基炮的可怕後果
本就因第一次發射而動蕩的龍脈將徹底傷及根源，國庫積攢的星辰本源會瞬間見底，甚至可能動搖四象之心與青龍域的連接，引發不可預測的天災……這代價，皇朝恐怕承受不起。
但當他看到軒轅元宇那雙布滿血絲、隻剩下毀滅意誌的眼睛，以及旁邊軒轅弘毅那深邃卻默許的平靜目光時，所有勸諫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最終隻是極其輕微地、幾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裡充滿了無力與悲涼。
袖袍中的手指艱難地掐動了一個法訣，與遠方的四象通天塔建立了連接。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靈魂凍結的悸動，驟然從通天塔的方向傳來！
這一次，甚至無需肉眼去看，所有生靈都能“感覺”到，一道無形的、仿佛代表整個四象星部分意誌的毀滅光束，已經跨越虛空，再次牢牢鎖定了陸凡！
那種感覺，比死亡更冰冷，像是整個世界的惡意都濃縮在了那一點上，要將他的存在從過去、現在、未來徹底擦除！
陸凡的身體在這一刻繃緊到了極致！
熟悉的、刻骨銘心的死亡陰影，如同萬丈冰潮，再次將他淹沒。
這是第二次！
第二次被這該死的炮瞄準！
九竅玲瓏體自發地迸發出黯淡的原初之光，劇烈閃爍，對抗著那源自世界本源的毀滅鎖定。
劇痛和虛弱如同潮水般湧上，但他的腰杆，卻挺得筆直。
他血紅的眼睛，穿過空間的阻隔，死死盯住淩霄殿前的軒轅元宇，嘴角咧開一個混合著鮮血與瘋狂的笑容，無聲，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挑釁。
軒轅元宇感受著天基炮重新鎖定目標帶來的毀滅波動，臉上露出了病態的、滿足的獰笑，他享受著陸凡再次被死亡籠罩的這一刻。
陸凡的目光穿透軒轅元宇猙獰的臉，死死釘在戮魂柱上。
他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清晰地傳到下方：
“小漁……老酒鬼……張老爹……”
他喉結滾動，咽下翻湧的血沫。
“這一次，我若護不住你們周全……”
他頓了頓，眼中血色翻湧，一字一句，如同詛咒，響徹在每一個因天基炮鎖定而戰栗的靈魂耳邊：
“那便用這整個青龍域，為你們鋪一條黃泉路！
我要這四方大陸，億萬生靈，統統下去給你們作陪！”
“哈哈哈……咳咳……痛快！
小子，這話聽著痛快！”
戮魂柱上，原本氣息萎靡的李逍遙猛地抬起頭，亂發披散，縱聲狂笑，哪怕笑著咳出大口的鮮血，那雙渾濁的老眼裡卻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老頭子我……活夠了！”
張老爹不知何時醒轉，聲音虛弱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硬氣，他努力抬起頭，望著天上那道浴血的身影，“這輩子……能見到今天這場麵……值了！
值了！”
張小漁臉上淚痕未乾，卻努力擠出一個讓人心碎的笑容，她用儘力氣，朝著陸凡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眼神清澈而堅定，無聲地傳遞著三個字不怪你。
“冥頑不靈！
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
軒轅元宇被這無視生死、無視威脅的回應徹底激怒，他麵容扭曲，轉向空空子，咆哮道，“還在等什麼！
給朕轟殺他！
立刻！”
空空子閉上雙眼，掐訣的手指最終沉重落下。
四象通天塔頂端，那顆凝聚了整個青龍域百年積累的星辰本源與四象之心借來的磅礴之力，化作一道無法形容的毀滅光柱，撕裂長空，其所過之處，空間不是破碎，而是直接化為徹底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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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光柱，比之前那一道，更加凝實，更加恐怖！
那是帶著整個皇朝歇斯底裡意誌的終極裁決！
毀滅，第二次降臨！
但此時，一幅從未見過的畫麵，毫無征兆地撞進了他的腦海！
那不是聲音，不是文字，而是一段磅礴的、屬於一個逝去文明的最後印記，通過那枚已然化為灰燼卻與他產生本源共鳴的燼石之心，在此刻轟然綻放！
他“看”到：
一片赤紅的大地之上，蒼穹被撕裂，一道堪比天基炮的毀滅光柱，裹挾著一位暴君的瘋狂意誌，如同天罰般降臨！
光柱之下，談不上強大的修士，而是無數匍匐哀嚎的燼土遺民！
他們的城市在光芒中汽化，承載著文明的壁畫與結晶化作飛灰，絕望的意念如同實質的波紋掃過荒蕪的世界。
那是文明的終曲，是一個種族在絕對暴政力量下被碾碎的最後場景！
那暴君的身影模糊，但其動用毀天滅地之力統治、鎮壓一切的姿態，與此刻淩霄殿前軒轅元宇的身影，何其相似！
“原來……如此……”
一股明悟，混合著對文明逝去的悲愴與對暴政的滔天怒火，如同岩漿般在陸凡心間炸開！
燼土遺民不是敗給了天地，而是亡於暴君傾瀉的、不容置疑的毀滅力量！
那種力量，與眼前這天基炮，同出一轍！
這印記，不是力量傳承，而是一個文明對“暴政”最後的控訴與烙印！
“我懂了……”
陸凡低語，血色的眼眸中，瘋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的清明。
九竅玲瓏體深處，那源自八位至尊的本源力量不再試圖硬抗天基炮的毀滅氣息，而是微微調整，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共鳴，如同在回應那文明印記的悲鳴。
他並未汲取印記的力量。
一個逝去文明殘存的印記，哪還有什麼力量可供汲取？
他汲取的，是那印記中蘊含的、對暴政的極致“反抗意境”！
是億萬生靈在毀滅前夕的不甘怒吼！
是文明麵對傾天偉力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
這意境，與他此刻的心境完美契合！
他右臂緩緩抬起，並指如劍。
指尖，沒有璀璨的劍芒，沒有割裂的空間。
隻有一點極致的“暗”。
那“暗”斷然不是虛無，而是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線，凝聚了無數文明隕落時的死寂與沉默。
它出現的瞬間，連天基炮帶來的毀滅光芒似乎都被牽扯、吸附過去。
一股難以形容的悲愴、蒼涼、以及玉石俱焚的決絕劍意，衝天而起！
這劍意，不斬肉身，不斬神魂，直指“暴政”本身！
斬向那依靠毀滅來維係、來威懾的統治根基！
“軒轅元宇……”
陸凡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帶著審判般的意味。
“這一劍，不為殺你。”
“為那些……被你們這等存在，肆意碾碎的亡魂！”
“為這世間……再無此等暴政！”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並攏的劍指，朝著淩霄寶殿的方向，朝著那凝聚了天基炮全部威能的塔尖，朝著軒轅皇朝統治的象征，輕輕一劃。
沒有聲音。
沒有光爆。
隻有一道細微到幾乎不可見的“暗痕”，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跡，悄無聲息地蔓延出去。
它所過之處，天基炮那凝聚到極致的毀滅性靈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開始無聲無息地瓦解、消散！
不是被擊潰，而是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如同被風吹散的沙雕！
那道“暗痕”看似緩慢，實則超越了時空的束縛，無視了距離，徑直印向了四象通天塔的塔身，印向了塔頂那正在瘋狂凝聚的天基炮本源！
“什麼？！”
軒轅元宇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化為極致的驚駭！
他感覺皇朝氣運與之緊密相連的通天塔，傳來一陣哀鳴！
那是一種根基被動搖、核心被動搖的恐懼！
一直古井無波的軒轅弘毅，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終於第一次驟然收縮，一直負在身後的手猛地握緊！
他感受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一種……足以對他、對青龍皇朝萬載根基產生真正威脅的力量！
那道細微的“暗痕”，已然觸碰到了天基炮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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