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山間營地染作一片暗紅。士兵們或倚著兵器小憩，或三五成群低聲交談，疲憊與疑慮在空氣中悄然蔓延。
赫連軒立於營帳前，目光掃過眾人，眉頭微微蹙起。自那座廢棄哨所啟程以來，隊伍已連續行軍兩日一夜，雖未遇敵襲擾，但士氣卻似被無形的手緩緩拖入泥潭。
他負手而立，耳中傳來幾句斷續的低語：
“這地方邪門得很……咱們到底要走到哪去？”
“聽說前麵還有道天險，不知真假。”
“再這麼走下去，怕是還沒見著敵人，腿先廢了。”
赫連軒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旋即轉身大喝：“傳令官！擂鼓！全軍集合！”
話音一落，沉悶的戰鼓聲便在山穀間回蕩開來，如同雷霆炸裂，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士兵們。
不多時，營地中央便站滿了人。有人滿臉疑惑，有人懶散地打著哈欠，也有人抱著胳膊冷眼旁觀。
赫連軒緩步登上臨時搭建的高台，披風獵獵，在風中揚起一道猩紅弧線。他掃視全場，目光如刀，仿佛能割破每人心頭的迷霧。
“你們是不是以為，這一路走得太過平靜？”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是不是覺得，我們像一群無頭蒼蠅，在黑暗裡亂撞？”
人群一陣騷動，幾個老兵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赫連軒繼續道：“我告訴你們，敵人就在附近，他們不是不敢動手，而是——”他猛地拔劍出鞘，寒光乍現，引得眾人齊齊一震，“他們在等我們疲憊、等我們懷疑、等我們自己崩潰！”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轉柔：“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何而來？是為了某一個人？還是為了某一場權力遊戲？”
他環顧四周，眼中燃起熾熱的火焰：“不！我們是為了家人，為了腳下這片土地，為了那些無法拿起刀劍的人！”
台下有士兵握緊了拳頭，有人低聲重複著“為了家人”。
赫連軒振臂高呼：“你們是戰士，是這座城池最後的屏障，是百姓心中最後的希望！若你們退縮，誰來守護他們的安寧？誰來為他們撐起這片天？”
他的聲音如雷貫耳，激蕩在山穀之間，也激蕩在每個士兵的心頭。
一名年輕士兵突然挺直腰板，高喊：“世子說得對！我們不能退！”
緊接著，第二人、第三人紛紛響應，呼聲如潮水般湧起，響徹雲霄。
赫連軒滿意地點點頭，收劍歸鞘，目光落在人群中一名須發斑白的老兵身上。那老兵正低頭沉思，似乎仍未被打動。
赫連軒緩步走下高台，站在老兵麵前，輕聲道：“你有話說？”
老兵抬起頭，目光銳利：“你說得沒錯，可你也知道，戰爭從來不是英雄的戲碼，而是權貴手中的棋子。我們這些人，不過是被推上前線的卒子罷了。”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凝滯。
赫連軒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說得對，戰爭確實殘酷，但我們不是棋子。”他從懷中取出隨身佩劍，遞到老兵麵前，“這把劍，陪我走過最艱難的日子。它見證過背叛，也見證過忠誠；它曾斬殺敵人，也曾護住同伴。它告訴我一個道理——即便身處棋局，我們也能走出自己的路。”
老兵接過劍，指尖撫過劍柄上的裂痕，神色複雜。
赫連軒轉身麵對眾人，朗聲道：“我不是來給你們畫餅的，我隻是想告訴你們，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彆讓恐懼和懷疑占據你的內心！我們要做的，不是贏得這場戰爭的名號，而是贏得活下去的理由！”
“活下去的理由！”有人大喊。
“活下去的理由！”更多人跟著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