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著柳氏的健仆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柳氏癱倒在地,忘記了哭泣,隻是呆呆地望著兒子眉心處那一點正在迅速隱去的、令人心悸的暗金光芒。
寒風依舊從縫隙鑽入,吹得燭火瘋狂搖曳,在每個人驚駭欲絕的臉上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
蕭辰仰麵躺在冰冷刺骨的青石板上,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痛楚。
撕心裂肺的頭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靈魂被強行拓印後的麻木與脹痛。
眉心深處,那四個《混沌帝經》的古樸大字如同恒星般緩緩旋轉,散發出微弱卻無比真實的溫熱感,流淌過四肢百骸。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目光掃過祠堂內一張張因極度震驚而扭曲的臉龐——三叔公那凝固的驚愕,二堂兄眼中的駭然,族人們臉上的茫然與恐懼…最後,落在那片飄落在自己臉頰上、還帶著錦緞絲線的殘破族譜上。
“蕭辰”兩個字,歪歪扭扭,墨跡黯淡,像是一個冰冷的諷刺。
嘴角,在無人察覺的陰影裡,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一絲冰冷的、屬於“梟龍”的、洞悉一切的銳利光芒,在他深邃的眼底深處悄然凝聚。
被撕下的,僅僅是族譜的一角嗎?
不。
這隻是一個開始。一個廢柴之名被徹底撕碎,一個屬於他的、足以撼動這個世界的真正傳奇……才剛剛掀開扉頁!
冰冷的青石板依舊貼著後背,祠堂裡死寂得隻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燭火不安的劈啪聲。
蕭辰緩緩抬起那隻剛剛撕裂了族譜的手,指尖因劇痛的餘韻還在微微痙攣。
他盯著自己的掌心,那裡還殘留著錦緞粗糙的觸感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那並非來自他的體溫,而是源自眉心深處烙印下的《混沌帝經》傳遞出的奇異暖流。
方才靈魂被強行拓印的劇痛如退潮般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內視”。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眉心識海之中,四個頂天立地、散發著混沌初開般蒼茫氣息的古樸大字緩緩旋轉。
每一個筆畫都仿佛由億萬星辰勾勒而成,蘊含著無窮無儘的玄奧與力量。
雖然僅僅是驚鴻一瞥,那浩瀚如煙海的信息洪流尚未被他理解分毫,但僅僅是這符文本身的存在,就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實感”。
這具身體,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任人欺淩的廢柴軀殼。
它像一塊蒙塵的璞玉,被這《混沌帝經》的符文之光驟然照亮,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發出饑渴的呐喊,渴望著被這新生的力量衝刷、重塑!
他嘗試著,用意念極其微弱地去觸碰、去感知那旋轉的符文。
嗡……
眉心深處再次傳來一陣細微的悸動,如同平靜湖麵投入一顆石子。
一股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卻無比精純的暖流,瞬間從那《混沌帝經》的符文中流淌而出!
它並非沿著經脈運行,而是如同無形的春雨,無聲無息地浸潤、滲透進他全身每一寸血肉、骨骼、臟腑!
刹那間,如同久旱龜裂的大地迎來了甘霖!
原本因長期饑寒交迫而虛弱不堪的身體,貪婪地汲取著這突如其來的滋養。
刺骨的寒意被迅速驅散,僵硬冰冷的四肢百骸像是被浸泡在溫煦的泉水中,酥麻感伴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蔓延開來。
膝蓋下那堅硬冰冷的青石板帶來的刺痛感,似乎也減輕了許多。
更讓他心頭劇震的是,方才因極度憤怒屈辱而緊繃欲裂的心臟,竟在這暖流的安撫下,奇異地平複下來,連帶著混亂的思緒也清明了幾分。
力量!
雖然微弱如風中殘燭,但這確確實實是真實不虛的力量感!
是這具身體從未體驗過的、屬於掌控自身命運的起點!
“妖…妖孽!一定是妖孽作祟!”
死寂終於被打破。
三叔公蕭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貓,猛地跳了起來,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躺在地上的蕭辰,聲音因極度的驚駭和某種根深蒂固的恐懼而變得尖利刺耳,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威嚴。
他臉上的肌肉扭曲著,渾濁的老眼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種麵對未知的、原始的畏懼。
“族譜…族譜顯靈了!祖宗震怒了!這孽障…他…他撕了族譜!他觸怒了祖宗!他引來了不祥!”
他的嘶喊如同投入平靜水麵的巨石,瞬間在祠堂裡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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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爺!那…那是什麼光?我好像看見他眉心在發光?”
“撕了!他真的撕了族譜!祖宗啊!這是大不敬!大禍啊!”
“我就說他是個災星!克父克母,現在連祖宗都驚動了!”
“快!快把他叉出去!彆讓這邪祟汙了祖宗祠堂!”
恐懼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方才還隻是冷漠和鄙夷的族人,此刻臉上隻剩下了驚恐萬狀。
幾個膽小的婦人已經嚇得癱軟在地,失聲尖叫。
男人們也是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後退,仿佛躺在地上的蕭辰是什麼洪水猛獸。
就連那些原本負責架著柳氏的健仆,此刻也鬆開了手,驚疑不定地看著蕭辰,不敢上前一步。
柳氏被鬆開後,連滾爬爬地撲到蕭辰身邊,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死死護住兒子,哭喊著:“不是的!辰兒不是妖孽!他是無心的!三叔公!各位族親!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明鑒啊!”
她瘦弱的身體篩糠般抖著,臉上淚痕交錯,絕望地看向四周那些充滿恐懼和排斥的目光。
“無心?放屁!”
三叔公蕭厲厲聲咆哮,試圖用音量壓下自己內心的恐懼,找回掌控感。
他指著蕭辰臉上那片寫著名字的族譜殘片,厲聲道:“證據確鑿!族譜在他手中撕裂,金光自他眉心而生!
此乃天地不容之兆!若不將此邪祟即刻逐出宗祠,必將為我蕭氏帶來滅頂之災!
來人!給我把這孽障和他那晦氣的娘,立刻轟出祠堂!轟出蕭家!永世不得再踏入一步!”
他聲嘶力竭,試圖重新號令仆役。
然而,那幾個健仆看著躺在地上、眉心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詭異金芒實則是他們恐懼下的錯覺)的蕭辰,又看了看狀若瘋狂的三叔公,竟一時躊躇不前,臉上寫滿了猶豫和恐懼。
方才那詭異的一幕太過震撼,撕族譜、冒金光…這已超出了他們理解的範疇。
誰敢去碰一個可能被“妖邪”附體的人?
祠堂內亂作一團,恐懼的叫罵聲、婦孺的哭泣聲、三叔公氣急敗壞的嗬斥聲混雜在一起。
就在這片混亂的旋渦中心,蕭辰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用手肘支撐著冰冷的地麵,一點點地…坐了起來。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像是投入沸油中的一滴冷水。
所有的喧囂,瞬間停滯!
所有的目光,無論是恐懼、驚疑、厭惡還是不知所措,都如同被無形的磁石牢牢吸附,死死釘在了那個緩緩坐起的身影上。
他依舊狼狽。頭發散亂,沾染著地上的灰塵,臉頰上還貼著那片寫著“蕭辰”二字的殘破族譜紙片。
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甚至因為方才的痛苦而咬破,滲出暗紅的血絲。
粗布麻衣沾滿了塵土,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更加破敗不堪。
然而,他的背脊卻挺得筆直!
一種無法言喻的變化,悄然發生在他身上。
那不再是之前跪伏在地、任人宰割的卑微與絕望。
那是一種從骨髓深處透出來的、冰冷而沉靜的…力量感?
或者說是…一種洞悉一切後的漠然?
他的眼神,緩緩抬起。
那雙眼睛!
祠堂裡所有對上這雙眼睛的人,無論是氣急敗壞的三叔公,還是驚魂未定的二堂兄,抑或是那些惶恐不安的族人,心頭都是猛地一凜!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裡麵似乎還殘留著方才靈魂撕裂的痛苦餘燼,但更深處,卻燃燒著一種冰冷到極致、銳利到刺骨的幽光!
那光芒並非憤怒的火焰,更像是在屍山血海中淬煉出的、洞察生死的寒刃!
平靜之下,是足以凍結靈魂的漠然。
這眼神,絕非一個怯懦的廢柴所能擁有!
這眼神,甚至讓見慣了風浪的三叔公蕭厲,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後麵咆哮的狠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隻化作一聲短促而驚疑的抽氣。
蕭辰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一張張驚惶的臉,最後,落在了自己微微攤開的手掌上。
掌心,因為之前用力過度和接觸族譜時的異變,磨破了幾處油皮,滲著淡淡的血絲。
他緩緩屈起手指,嘗試著握緊。
指關節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力量感,順著那《混沌帝經》符文流淌出的暖流,從四肢百骸彙聚而來,充盈在掌心。
雖然依舊渺小,卻無比真實。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那片貼在自己臉頰上的族譜殘片上。
“蕭辰”兩個字,墨跡黯淡,歪歪扭扭,像是一個巨大的嘲諷標簽。
嘴角,再次極其緩慢地、無聲地向上勾起。
這一次,那弧度清晰可見。
冰冷。
嘲弄。
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玩味。
祠堂內,燭火不安地跳動,光影在他沾著灰塵和血絲的側臉上明滅不定。
寒風從未關緊的門縫裡嗚嗚灌入,卷起地上的灰塵打著旋兒。
一片死寂之中,隻有蕭辰那低沉沙啞、仿佛砂紙摩擦般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打破了凍結的空氣:
“族譜?”
他抬起手,用那沾著血汙和灰塵的手指,輕輕撚起了貼在臉頰上的那片殘紙。
指尖微微用力,那寫著“蕭辰”二字的脆弱紙片,在他指間無聲地扭曲、變形。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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