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時節的永寧侯府,連風都裹著三分暖意,繞過垂花門時還卷著幾瓣粉白的海棠,輕輕落在遊廊下那架新置的軟榻上。沈清沅正歪在榻上翻話本,指尖捏著顆剛剝好的鬆子糖,甜香混著書頁間的墨氣,倒比窗外的春光更讓人愜意。
“小姐,二姑奶奶那邊遣人來問,明日去法華寺進香,您是想同乘馬車,還是咱們侯府單獨備車?”貼身丫鬟挽月捧著個描金漆盒進來,盒裡放著明日要穿的素色衣裙,說話時眼梢還帶著點笑意,“聽說二姑奶奶特意給您帶了江南新貢的碧螺春,裝在那隻您上次誇過的青釉茶罐裡呢。”
沈清沅咬著糖塊抬眼,陽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她臉上,映得那雙杏眼亮閃閃的:“跟二姑母同乘吧,路上還能聽她講講京裡的新鮮事。對了,上次讓你找的那本《西域奇聞錄》,庫房裡翻到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挽月忙點頭,轉身從書架上抽出本藍布封皮的書遞過去,“就是書頁有點泛黃,我已經讓小廚房溫了漿糊,明兒讓漿洗房的婆子補一補。”
正說著,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丫鬟婆子們慌亂的低語。沈清沅皺眉放下書:“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這麼吵?”
話音剛落,就見管家媳婦張氏掀著簾子進來,臉色發白,手裡還捧著個破碎的琉璃盞——那盞是去年聖上賞給永寧侯的禦品,通體剔透,盞壁上描著纏枝蓮紋,平日裡都供在正廳的多寶閣上,等閒不許人碰。
“大小姐,不好了!”張氏聲音發顫,將碎盞遞到沈清沅麵前,“方才三小姐帶著表小姐來正廳玩,不知怎麼就把這琉璃盞碰掉了,現在侯爺正動怒呢,讓您過去一趟。”
沈清沅心裡“咯噔”一下。三小姐沈清瑤是侯府庶女,平日裡總愛跟在她身後裝乖巧,可背地裡卻沒少使小性子;至於那位表小姐柳如煙,是侯夫人的遠房侄女,上個月剛從鄉下投奔來,看她的眼神總帶著點說不出的嫉妒。這兩人湊在一起,把禦賜的琉璃盞摔了,還特意讓侯爺叫她過去,明擺著是想把禍水引到她身上。
“慌什麼,”沈清沅放下糖塊,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指尖,站起身理了理衣裙,“不過是個琉璃盞,再貴重也比不上人的清白。挽月,把我那支銀鑲玉的發簪取來,咱們去正廳看看。”
挽月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越是遇事越冷靜,當下也定了定神,快步去取了發簪,替沈清沅挽好頭發。兩人剛走到遊廊儘頭,就聽見正廳裡傳來沈清瑤帶著哭腔的聲音:“父親,真不是我故意的!是姐姐說這琉璃盞好看,讓我拿下來給她看,我手一滑才摔了的……”
“你胡說!”柳如煙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帶著幾分“仗義執言”的急切,“明明是大小姐自己想拿,卻讓三妹妹遞,三妹妹力氣小,沒拿穩才摔的!我們勸都勸不住,大小姐還說‘不過是個盞子,摔了就摔了’呢!”
沈清沅腳步一頓,眼底掠過一絲冷笑。這兩人倒是會編,一個扮柔弱,一個充證人,連台詞都串好了,若是換了旁人,怕是真要被她們唬住。
她推門進去時,正見永寧侯沉著臉坐在上首,侯夫人在一旁唉聲歎氣,沈清瑤低著頭抹眼淚,柳如煙站在她身邊,一臉“委屈又無奈”的模樣。廳裡的丫鬟婆子都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父親,母親。”沈清沅屈膝行禮,聲音不高不低,卻恰好打破了廳裡的僵局。她抬眼看向沈清瑤和柳如煙,目光平靜無波,“方才在院裡聽人說,禦賜的琉璃盞摔了?怎麼好端端的,會讓三妹妹碰那東西?”
沈清瑤見她進來,哭聲更大了些:“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明明是你讓我拿的,現在卻反過來問我……”
“哦?我讓你拿的?”沈清沅挑眉,走到廳中站定,目光掃過兩人,“我何時讓你拿了?方才我一直在西跨院看書,挽月可以作證,期間除了二姑母家的人來傳話,再沒見過旁人。倒是你們,未經父親允許,就私自去正廳多寶閣前打鬨,還把禦賜之物摔了,如今卻想栽贓到我頭上,這是把父親當傻子,還是把侯府的規矩當擺設?”
柳如煙急忙上前一步,指著沈清沅道:“你彆血口噴人!我和三妹妹隻是在正廳說話,是你自己進來後要拿琉璃盞的!當時在場的還有丫鬟小翠,她也能作證!”
她說著,就朝門口喊:“小翠,你快進來,把方才看到的跟侯爺和夫人說說!”
一個穿著青綠色丫鬟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進來,低著頭不敢看人,聲音細若蚊蚋:“回……回侯爺,方才大小姐確實來過正廳,還讓三小姐把琉璃盞拿下來……”
沈清沅看著那丫鬟,認出是柳如煙帶來的陪房丫鬟,心裡頓時有了數。她沒急著反駁,反而轉向永寧侯,語氣恭敬卻帶著幾分從容:“父親,女兒想問小翠姑娘幾個問題,還請父親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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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侯本就覺得這事有些蹊蹺,沈清沅向來穩重,從不毛手毛腳,再說那琉璃盞貴重,她更不會輕易去碰。見她如此鎮定,便點了點頭:“你問吧。”
沈清沅看向小翠,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小翠,你說我讓三妹妹拿琉璃盞,那你告訴我,我當時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梳的是什麼發髻?我讓三妹妹拿盞子時,是站在多寶閣的左邊還是右邊?”
小翠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亂,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看清大小姐的衣服顏色,當時我在門口站著,離得遠……”
“沒看清?”沈清沅冷笑一聲,“方才柳表小姐說你在場作證,你卻連我穿什麼衣服都沒看清,這算哪門子的作證?再者,多寶閣在正廳東側,左邊是博古架,右邊是椅子,若是我讓三妹妹拿盞子,總得有個位置吧?你連我站在哪都不知道,難不成是閉著眼睛看的?”
小翠被問得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柳如煙見狀,急忙上前解圍:“小翠隻是個丫鬟,膽子小,記不清細節也正常!倒是你,沈清沅,你彆轉移話題,琉璃盞就是你讓清瑤摔的,你還想狡辯!”
“我狡辯?”沈清沅轉向柳如煙,目光銳利如刀,“柳表小姐,你上個月剛到侯府,怕是還不知道侯府的規矩吧?正廳的多寶閣是禁地,除了父親和母親,旁人不許靠近三尺之內,更彆說碰上麵的東西了。你和三妹妹私自靠近多寶閣,已經違了規矩,如今摔了禦賜之物,不思悔改,反而栽贓陷害,你就不怕傳到聖上耳朵裡,連累你家?”
柳如煙被她說得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沈清沅這麼伶牙俐齒,三言兩語就把她的話堵得死死的,還扯上了“連累家族”,這可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沈清瑤見柳如煙沒了氣勢,也慌了神,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偷偷抬眼看向永寧侯,見他臉色越來越沉,心裡更是害怕。
沈清沅看在眼裡,心裡清楚該收網了。她走到多寶閣前,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地上的碎琉璃,忽然指著一塊較大的碎片說:“父親,您看這塊碎片,邊緣有明顯的劃痕,而且碎片散落的位置很集中,不像是失手摔落,倒像是有人故意推下去的。”
永寧侯走過去一看,果然如沈清沅所說,那塊碎片邊緣有幾道淺淺的劃痕,而且地上的碎片大多落在多寶閣正下方,若是失手摔落,碎片應該會散得更開。他頓時明白了,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沈清瑤和柳如煙故意摔了琉璃盞,想栽贓給沈清沅。
“逆女!”永寧侯氣得臉色鐵青,指著沈清瑤罵道,“你可知這琉璃盞是聖上所賜?若是被人知道你如此胡鬨,不僅你要受罰,整個侯府都要跟著遭殃!你真是被你母親慣壞了!”
沈清瑤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說:“父親,我錯了!是柳表小姐讓我這麼做的,她說隻要把琉璃盞摔了,栽贓給姐姐,父親就會討厭姐姐,以後侯府的好處就都是我的了……”
“你胡說!”柳如煙也急了,急忙跪倒在地,“侯爺,我沒有!是她自己想害大小姐,拉著我一起的!我也是被她騙了!”
兩人頓時吵了起來,互相指責,把方才的“姐妹情深”拋到了九霄雲外。永寧侯看著眼前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們說:“夠了!你們兩個,一個違逆規矩,一個栽贓陷害,都給我禁足!沈清瑤,禁足三個月,抄寫《女誡》一百遍!柳如煙,你既然不安分,就回你鄉下老家去,侯府容不下你這樣的人!”
柳如煙一聽要被送回老家,頓時癱坐在地上,哭著求饒,可永寧侯心意已決,根本不理她。侯夫人在一旁看著,想說什麼,卻被永寧侯一個眼神製止了,隻能暗暗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