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在書案後踱了兩步,目光掃過眼前三位心腹:“魏忠賢此舉,一石三鳥。其一,清除異己,掌控遼東;其二,借機斂財,中飽私囊;其三……”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刀,“殺雞儆猴!讓滿朝文武看看,不順從他魏公公的下場是什麼!他要的,就是這‘鴉雀無聲’!”
方正化恨聲道:“王爺,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熊蠻子被他們冤殺?看著遼東落入那群蠹蟲之手?看著前線將士寒心?”
“看著?”朱由檢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近乎冷酷的笑意,“本王當然不會隻是看著。他們喜歡構陷?喜歡玩文字獄?喜歡用莫須有的罪名殺人?”
他走到書案前,拿起方正化剛才奉上的那張記錄著軍餉貪墨的桑皮紙,又拿起李若璉之前遞上的關於晉陝糧商勾結、囤積居奇的密報,最後,目光落在沈廷揚身上。
“老沈,”朱由檢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你之前說,晉源號、通泰豐那幾家,收了山西票號三百萬兩銀子,死命囤糧,等著宰我們這隻‘肥羊’?”
沈廷揚連忙點頭:“正是!王爺,他們胃口大得很!”
“胃口大是好事。”朱由檢嘴角的弧度擴大,形成一個近乎殘忍的微笑,“本王就喜歡胃口大的。這樣……宰起來才夠勁,才夠香!”
他猛地將手中的幾張紙拍在書案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李若璉!”
“卑職在!”
“你親自去!動用我們在都察院、六科廊埋下的所有暗線!還有那些被魏閹打壓、心懷怨望卻又不敢出聲的‘清流’!把崔文升如何漂沒軍餉,王化貞如何克扣糧秣,晉陝糧商如何勾結官府、囤糧抬價、意圖發國難財!把這一樁樁、一件件!給本王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寫成彈章!證據要確鑿!言辭要激烈!要像一把把燒紅的刀子,直插魏閹的心窩子!”
李若璉眼中寒光大盛,抱拳沉聲道:“卑職明白!定叫這彈章如雪片般飛入通政司!讓司禮監想壓都壓不住!”
“方正化!”
“奴婢在!”
“你盯緊詔獄!”朱由檢的聲音斬釘截鐵,“熊廷弼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給本王保住他的命!告訴咱們在詔獄裡的人,誰敢對熊廷弼下黑手,本王就讓他全家陪葬!還有,想辦法讓熊廷弼知道,外麵還有人記得他,還有人要為他鳴冤!”
方正化臉上露出狠辣之色:“王爺放心!詔獄裡那幾個掌刑的,奴婢早就喂飽了!誰敢動熊蠻子一根汗毛,奴婢先扒了他的皮!”
“沈廷揚!”
“小的聽著!”
“你的船隊,你的人馬,給本王動起來!”朱由檢的目光如電,“之前讓你秘密收購的糧食,繼續運!按計劃,走‘禦藥供奉’那條暗線,往陝西邊上囤!但動作要更隱蔽!同時……”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放出風去!就說京中某位‘貴人’,對晉陝糧商囤糧居奇、大發國難財的行徑極為震怒!已暗中籌集巨資,準備不計成本,從湖廣、江南繼續調糧入陝!有多少收多少!本王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囤得越多,本王……收得越歡!看誰先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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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揚精神一振,眼中重新燃起商海搏殺的火焰:“小的明白!這就去辦!定叫那群黑了心的糧耗子,吃不下睡不著!”
朱由檢深吸一口氣,環視三人,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魏忠賢想一手遮天?想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本王偏要撕開這層黑幕!遼東的軍餉,陝西的糧價,還有熊廷弼的冤案……這三把火,本王一起給他點起來!看他魏公公,如何撲滅這燎原之火!”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重重宮闕,看到了那座象征著最高權力的紫禁城。
“記住,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立刻扳倒他。是讓他焦頭爛額!讓他後院起火!讓他顧此失彼!”朱由檢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靜,“天啟皇帝的病榻……才是最終的戰場。在那之前,我們要讓魏忠賢和他那群爪牙,先嘗嘗什麼叫……眾叛親離,烈火烹油!”
暖閣內,三人齊聲應諾,殺氣凜然。
就在這時,那沉悶滯澀的銅鐘聲,再次穿透宮牆,幽幽傳來。
“咚…咚…咚…”
這一次,鐘聲似乎更近了,也更沉重了。每一次敲擊,都像重錘砸在紫禁城金磚鋪就的地麵上,也砸在每一個知曉內情之人的心頭。
方正化臉色微變,低聲道:“王爺,這鐘……敲得比剛才更急了……”
朱由檢緩緩坐回太師椅中,手指重新開始無意識地敲擊桌麵,節奏卻與那宮中的鐘聲隱隱相合。他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眼神深邃如淵。
“急?”他輕輕吐出兩個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讓它……再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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