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將軍,試試槍?”孫元化指著遠處百步開外豎立的一排人形木靶。
鄭芝龍點點頭,按照孫元化的指點,裝填火藥顆粒化)、鉛彈米尼彈雛形),扳開擊錘,舉槍瞄準。他深吸一口氣,扣動扳機!
哢嗒!
燧石撞擊火鐮,火星點燃藥池!
砰!
一聲清脆、響亮、遠勝火繩槍的爆鳴!槍身微微一震!幾乎沒有延遲!
百步之外,一個人形木靶的胸口位置,應聲炸開一個拳頭大的窟窿!木屑紛飛!
鄭芝龍倒吸一口涼氣!百步穿楊!如此精準!如此迅捷!無需火繩!這…這要是裝備到他的船上…他不敢想下去!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根炮管上。炮管不長,但壁厚驚人,口徑不大,卻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是新製的‘虎蹲炮’炮管,”孫元化介紹道,“可發射開花彈,射程三百步,爆炸威力…鄭將軍請看那邊。”
他指向更遠處一片特意布置的、模擬小型船陣的木樁和草人區域。
幾名炮兵迅速將炮管架設在一個簡易炮架上,裝填火藥,塞入一枚圓滾滾、帶著引信的鑄鐵彈丸開花彈)。
“放!”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炮口噴出火焰和濃煙!
炮彈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木樁船陣中央!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火光衝天!濃煙滾滾!無數預製破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木樁被炸得粉碎!草人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爆炸中心一片狼藉!
鄭芝龍和他身後的親衛們,被這恐怖的爆炸威力驚得目瞪口呆!臉色煞白!鄭芝虎更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這要是落在船上…後果不堪設想!
朱由檢放下空了的湯圓碗,滿足地打了個小嗝,看著鄭芝龍那副震驚的表情,慢悠悠地說道:“鄭將軍,你看本王這點‘小玩意兒’,比荷蘭人的紅毛大炮如何?比他們那蓋倫船上的燒火棍又如何?”
鄭芝龍猛地回過神,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放下槍,深深一躬,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殿下神威!末將…末將今日方知何為天外有天!荷蘭蠻夷之器,在殿下神工麵前,如同孩童玩物!不堪一擊!”
“嗬嗬,鄭將軍過獎了。”朱由檢擺擺手,小臉上笑容依舊,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不過嘛,這些‘小玩意兒’造起來可不容易。要鐵!要好鐵!要焦炭!要硝石硫磺!還要…忠心耿耿、能守住這份家業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觀景台邊緣,背著小手,俯瞰著下方轟鳴的工坊和忙碌的工匠,小小的身影在蒸汽的氤氳中顯得有些模糊。
“鄭將軍,”朱由檢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鄭芝龍耳中,“東南海疆,萬裡波濤,是我大明之海疆。海貿之利,億萬白銀,是我大明之利。本王欲建一支無敵水師,掃清海氛,護我商旅,揚我國威!然,造船需良材,掌舵需良將!將軍雄踞東南,熟知海情,麾下健兒,皆能征善戰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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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鄭芝龍:“本王欲委將軍以重任!總督福建水師,兼領市舶司!為朝廷整飭海防,肅清海盜,開拓海貿!將軍麾下兄弟,願從軍者,可編入新式水師,餉銀優厚,前程似錦!願經商者,可掛靠市舶司,享官商便利!本王唯才是舉,絕不虧待有功之臣!將軍…意下如何?”
鄭芝龍心臟狂跳!總督福建水師!兼領市舶司!這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朝廷命官!光宗耀祖!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他幾乎要脫口答應!
但就在此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那台依舊在“呼哧呼哧”噴吐著蒸汽的龐然大物,那冰冷的炮管,那百步穿楊的火槍…一股寒意瞬間澆滅了他心頭的火熱!
這位小王爺…他手裡握著的,不僅僅是高官厚祿!更是能將他和他整個鄭家基業瞬間碾碎的恐怖力量!舟山一戰,荷蘭人就是前車之鑒!澎湖的“飛翔荷蘭人號”殘骸還在他手裡呢!
接受招安,固然能洗白上岸,封妻蔭子。但從此以後,他的艦隊,他的地盤,他的一切,都將置於這位深不可測的小王爺掌控之下!那蒸汽機、那新式槍炮…就像懸在他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
拒絕?看看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新軍士兵,看看孫元化平靜卻隱含鋒芒的眼神…拒絕的後果,他不敢想象!
鄭芝龍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他張了張嘴,喉嚨乾澀,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個縱橫四海的海上梟雄,在這個年僅十幾歲的孩童王爺麵前,竟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渺小而無力。
朱由檢也不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小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在欣賞一件有趣的玩具。
山穀中,蒸汽機的轟鳴聲依舊低沉而有力,如同一個巨人的心跳,敲打在鄭芝龍的心頭,也敲打著這片古老帝國即將到來的嶄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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