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春,京郊皇莊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驚得林間鳥雀亂飛,連幾裡外村落裡的老黃狗都夾著尾巴鑽進了床底。
“成功了!殿下,我們成功了!”宋應星頂著一頭被炸成雞窩的頭發,臉上黑一道白一道,活像剛從灶膛裡爬出來的貓,手裡卻高高舉著一根銅管,興奮地手舞足蹈。
朱由檢遠遠站在五十步外的掩體後頭,小心探出半個腦袋:“宋先生,您先彆激動,把那玩意兒放遠點說話!”
他剛才可是親眼看見,這“雷管”試驗品把半人高的巨石炸得粉碎。這要是再來一下,他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科技部部長就得提前去見朱元璋了。
方正化緊張地擋在朱由檢身前,尖聲道:“宋大人,您穩著點!這玩意兒剛炸完,您彆又給晃炸了!”
宋應星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小心翼翼地把雷管放在石台上,一路小跑過來,臉上興奮不減:“殿下,成了!這引爆速度比火藥快上十倍,開山裂石不在話下!”
朱由檢長舒一口氣,從掩體後走出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走,去看看成果。”
試驗場上,原先放置的巨石已經變成了一地碎塊,最近的一棵槐樹被飛石打出了十幾個深坑,樹皮翻飛,慘不忍睹。
“威力確實可觀,”朱由檢繞著爆炸現場走了一圈,點點頭,“若是用於開礦修路,效率能提高數倍。”
宋應星激動得直搓手:“何止啊殿下!若是用於軍事,以此物引爆地雷、炸藥,敵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還有...”
話沒說完,地麵突然輕微震動起來,遠處傳來隆隆聲響。
朱由檢臉色一變:“不好,莫非是連鎖反應?”
方正化立刻護在朱由檢身前,高喊:“護衛!護駕!”
一時間,十餘名護衛迅速圍成一圈,將朱由檢護在中間。眾人屏息凝神,緊張地望向四周。
然而震動很快停止了,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遠處村莊傳來幾聲犬吠。
“剛、剛才那是...”宋應星結結巴巴地問。
朱由檢皺眉思索片刻,忽然笑了起來:“不必驚慌,應該是巧合,咱們的雷管還不至於引起地震。”
話雖如此,他還是暗中記下一筆:得找個時間給這些技術人員普及一下地震知識,免得日後有點動靜就以為是實驗事故。
三日後,京城茶館裡,說書先生正唾沫橫飛地講著最新段子。
“諸位客官可知道,三日前那地動山搖所謂何事?”說書人一拍驚堂木,吊足了聽眾胃口。
台下頓時議論紛紛。
“不是說地龍翻身嗎?”
“我聽說京郊震感明顯,莫不是有什麼災禍?”
說書人搖頭晃腦,壓低聲音:“非也非也!那是信王殿下在京郊試驗新式武器,一聲驚雷,地動山搖!有傳言說啊,這是觸怒了雷神,降下警示呢!”
角落裡,一個書生打扮的人聞言皺眉,放下茶錢匆匆離去。
這人正是李若璉派出的錦衣衛暗探,一出門就拐進小巷,迅速將消息傳回了信王府。
“殿下,京城已有謠言,說您試驗妖法,觸怒天神。”李若璉麵色凝重地彙報。
朱由檢正看著宋應星提交的雷管量產計劃,頭也不抬:“又是那些腐儒散播的謠言?”
“不止,東廠的人也摻和其中,添油加醋。”李若璉補充道,“甚至有人傳言,說您這是要煉長生不老藥,學那嘉靖爺...”
“噗——”朱由檢一口茶噴了出來,哭笑不得,“我?煉長生藥?這幫人想象力可真豐富。”
方正化在一旁急得直搓手:“殿下,這謠言可大可小,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怕是又要有禦史上門找麻煩了。”
朱由檢放下手中的計劃書,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將計就計。”
次日早朝後,信王府突然傳出消息,說是要請京城各寺高僧、道觀道長,前往試驗場做一場法事,以安神明。
這消息一出,京城嘩然。
溫體仁在府中聽得此事,冷笑一聲:“這信王果然還是年輕,沉不住氣。一點謠言就讓他慌了手腳,竟要求神拜佛了。”
他的幕僚低聲附和:“大人說的是,這般舉動,豈不是承認了自己確實觸怒神靈?”
“去,讓咱們的人再加把火,就說信王心虛了,要做法事平息神怒。”溫體仁撚著胡須,眼中閃過算計的光。
三日後,京郊試驗場外果然擺起了法壇,僧道齊聚,香煙繚繞。不少百姓遠遠圍觀,指指點點。
朱由檢親自到場,對著幾位高僧道長恭敬行禮:“有勞各位大師了。”
一位白須老和尚雙手合十:“殿下放心,老衲已誦經百遍,必能安撫四方神靈。”
法事進行得熱鬨非凡,敲鑼打鼓,誦經聲聲,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
結束後,朱由檢命人給每位僧道厚厚的紅包,親自送他們離開。
等外人都走光了,宋應星才從工坊裡鑽出來,一臉不解:“殿下,咱們為何要...”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朱由檢笑著打斷他:“宋先生,咱們的下一批設備到了嗎?”
宋應星頓時眼睛一亮:“今早剛到,都是從澳門運來的最新器械,已經按殿下吩咐,偽裝成法事用品運進來了!”
原來,那浩浩蕩蕩的法事隊伍中,夾雜著十幾輛“貢品車”,裡麵裝的根本不是香燭紙錢,而是朱由檢通過葡萄牙人采購的精密儀器!
方正化在一旁偷笑:“殿下這招真是高明,既平息了謠言,又暗度陳倉,把設備運了進來。那些和尚道士們怕是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其實給咱們當了回鏢師!”
李若璉也難得露出笑容:“東廠的探子今天遠遠看著,還真以為咱們在做法事,記錄了幾筆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