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裡的藥味比往日更濃了幾分，還夾雜著一股奇異的甜香。朱由檢抽了抽鼻子，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味道不對勁。
“皇兄今日用了什麼新藥？”他拉住一個正要送藥進去的小太監，壓低聲音問道。
小太監嚇得一哆嗦，藥碗差點打翻：“回、回信王殿下，是崔文升崔公公新獻的仙丹，說是從嶗山道長那兒求來的...”
朱由檢心裡咯噔一下。崔文升？這名字他可太熟悉了——曆史上的“紅丸案”主角之一，泰昌帝就是吃了他進的藥一命嗚呼的！
他快步走進內殿，隻見天啟半靠在龍榻上，麵色潮紅，精神似乎比前幾日好了不少。一個麵白無須的老太監正捧著個錦盒，諂媚地笑著：“陛下，這金丹乃是用百種珍稀藥材，經九九八十一天煉製而成，有延年益壽之效...”
朱由檢定睛一看，錦盒裡躺著幾顆朱紅色的藥丸，散發著那股甜膩的異香。
“崔文升？”朱由檢冷冷開口。
老太監轉過身，臉上堆起職業性的笑容：“原來是信王殿下。老奴正是崔文升，司禮監秉筆太監，負責陛下醫藥...”
“哦？”朱由檢走到榻前，看似隨意地拿起一顆“金丹”掂了掂，“不知崔公公這金丹都用的是什麼珍稀藥材？”
崔文升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複鎮定：“這個...其中有天山雪蓮、長白山人參、南海珍珠粉...還有幾味是道長秘傳，不便外泄。”
朱由檢把藥丸放到鼻尖嗅了嗅，突然打了個噴嚏：“阿嚏！這珍珠粉怕是東海貝母冒充的吧？雪蓮的味道也不對，像是用普通白芍熏製的...”
崔文升臉色頓時白了：“殿下說笑了，這、這怎麼可能...”
躺在榻上的天啟卻來了興趣：“由檢還懂藥材？”
朱由檢嘿嘿一笑：“臣弟不懂藥材，但懂化學...呃，就是煉金術。皇兄若是不信，我讓宋應星拿來試藥的金絲猴一試便知。”
崔文升冷汗都下來了：“陛下！此乃仙丹，豈能用畜生試藥？這是對仙人的大不敬啊！”
朱由檢心中冷笑，麵上卻故作天真：“崔公公這麼緊張做什麼？若是真仙丹，給猴子吃了說不定能變成猴仙呢！”
天啟被逗笑了，咳嗽著擺擺手：“由檢休要胡鬨...不過這仙丹確實有效，朕服用後覺得身子輕快了許多。”
朱由檢心裡暗叫不好——這分明是藥物中的興奮劑成分起了作用，看似精神好轉，實則透支元氣！
他趁崔文升不注意，悄悄對站在角落的方正化使了個眼色。方正化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方正化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進來：“陛下，該用太醫院開的方子了。”
就在崔文升轉身的瞬間，朱由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錦盒裡的金丹調包成了宋應星之前用麵粉和色素做的“安慰劑”。這一手魔術技巧還是他前世在物理係迎新晚會上學的，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崔文升毫無察覺，還在那吹噓：“陛下連服七日，定能龍體康健...”
當晚，朱由檢把真金丹帶回格物院化驗。結果讓他大吃一驚——這裡麵居然含有大量的汞和硫磺，還有幾種說不清的礦物成分！
“這哪是仙丹，分明是毒藥！”宋應星氣得胡子直抖，“汞有毒，硫磺燥熱，長期服用必死無疑！”
朱由檢麵色凝重：“看來有人等不及了...”
他立即吩咐李若璉暗中調查崔文升的底細。不出所料，崔文升最近和溫體仁走得很近，還收了不少來自山東的“禮物”。
“殿下，要不動了崔文升？”李若璉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朱由檢搖搖頭：“打草驚蛇。咱們將計就計...”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崔文升每次來獻藥，都被方正化用各種理由攔下，然後暗中調包。天啟吃下的其實是宋應星特製的“營養丸”——用蜂蜜、米粉和維生素提取物做成，雖然沒什麼療效，但至少吃不死人。
而真金丹則被收集起來，成了崔文升罪證的的一部分。
第三天，有趣的事情發生了——天啟開始拉肚子。
“陛下，這是排毒反應，排毒反應...”崔文升擦著汗解釋，“說明仙丹在清除體內淤毒...”
朱由檢在一旁憋笑憋得內傷。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宋應星在“營養丸”裡加了點巴豆粉，專門用來整治這個庸醫。
於是乾清宮裡出現了詭異的一幕：皇帝每隔半個時辰就要跑一趟茅房，崔文升在一旁戰戰兢兢地解釋這是“排毒”，而信王殿下則一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
第四天，溫體仁終於坐不住了，親自來探口風。
“聽聞陛下服用仙丹後頗有起色？”溫體仁看似關切地問。
朱由檢歎了口氣：“氣色是有些，就是這排毒反應太厲害...皇兄都瘦了一圈了。”
溫體仁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但很快掩飾住：“良藥苦口，良藥苦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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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裡麵又傳來天啟的呼痛聲：“快、快扶朕去茅房！”
溫體仁臉上的笑容都快繃不住了。
等溫體仁走後，朱由檢把方正化叫到一邊：“都安排好了？”
方正化點頭：“按殿下吩咐，已經把消息散出去了，說崔文升進獻假藥，導致陛下龍體欠安...”
很快，京城裡流言四起。有說崔文升被江湖騙子騙了，有說他是故意謀害皇上，最離譜的是說那仙丹是用朱砂和老鼠屎做的。
崔文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要暫停進藥，卻被溫體仁派人警告：箭已弦上，不得不發。
第五天，事情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折。
天啟突然不再拉肚子了，精神卻莫名好了起來，甚至能下床走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