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公,客氏打斷他的思緒,若是真要...動手,也得儘快。皇上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魏忠賢深吸一口氣,眼中最後一絲猶豫消失了。
沒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咬牙道,就讓信王陪他皇兄一起走吧,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他再次招來王體乾:你去告訴崔呈秀、李永貞他們,明日一早到司禮監值房議事。記住,要走側門,彆讓人看見了。
王體乾連連點頭,快步離去。
客氏這才稍稍安心,喚來侍女重新上茶。茶香嫋嫋中,她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廠公,信王這些年似乎對格物之術頗有興趣,經常招些工匠入府。您說這其中會不會...
魏忠賢不屑地擺擺手:不過是小孩子把戲罷了。他若是真有心政事,也不會等到今天。夫人多慮了。
但他心裡卻不由想起幾年前的一件小事。那時信王才十二三歲,曾向皇上請求將京西的一處皇莊賜給他做實驗田。當時他還覺得好笑,一個王爺不愛權力不愛美人,偏偏喜歡種地。
現在想來,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那處皇莊他後來派人查過,似乎真的就是在種地,沒什麼特彆。但為什麼偏偏是京西?那裡離京城不遠不近,既不會太引人注目,又不會太過偏遠...
廠公?客氏見他出神,輕聲喚道。
魏忠賢猛地回神,將這些雜念拋在腦後。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解決信王這個隱患。
夫人,他正色道,宮中的事就拜托你了。特彆是尚膳監和禦藥房,一定要安排可靠的人手。
客氏會意:廠公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兩人又密議片刻,魏忠賢才起身告辭。臨走前,他忽然回頭問道:夫人,你覺得信王這人...如何?
客氏愣了一下,思索片刻道:說起來,信王殿下倒是謙和有禮,對下人也寬厚。就是身子弱了些,常常稱病不出。廠公怎麼突然問這個?
魏忠賢搖搖頭,沒有回答。
轎子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魏忠賢掀開轎簾一角,望向漆黑的夜空。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晚的北京城格外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
街道兩旁的民居都熄了燈,連狗吠聲都聽不見。這種死寂讓他心生不安,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停轎,他突然道,去錦衣衛衙門。
轎夫連忙轉向。然而就在拐過街角時,魏忠賢似乎瞥見一道黑影在屋頂上一閃而過。
他厲聲喝道。
隨行的護衛立刻警戒起來,但四下查看後卻一無所獲。
廠公,可能是野貓。護衛長回稟道。
魏忠賢陰沉著臉,沒有說什麼。但他心裡清楚,那絕不是野貓。那身影敏捷得不像常人,倒像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好手。
難道是信王的人?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信王一個深居簡出的藩王,哪裡來的這等手下?
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他這樣安慰自己,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到達錦衣衛衙門時,田爾耕早已等候多時。讓魏忠賢意外的是,崔呈秀、李永貞等幾個心腹也都到了。
你們怎麼都來了?魏忠賢皺眉問道。
崔呈秀上前一步,低聲道:廠公,情況有些不妙。方才得到消息,英國公府上今晚燈火通明,來了不少客人。
都有誰?魏忠賢的心猛地一沉。
成國公、定國公、英國公...李永貞接口道,幾乎所有的勳貴都到齊了。而且...
而且什麼?魏忠賢厲聲問道。
而且有人看見,徐光啟的轎子也在英國公府附近出現。田爾耕補充道。
魏忠賢的臉色徹底變了。
勳貴集團和西學黨人,這兩個平日裡毫無交集的群體,為何會在今夜突然會麵?而且偏偏是在英國公府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一切太過巧合,巧合得讓人心驚。
廠公,您看是不是...崔呈秀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一不做二不休...
魏忠賢沉默良久,緩緩搖頭:來不及了。若是現在動手,反而會打草驚蛇。
他在廳中來回踱步,佛珠幾乎要被他撚出火花來。
爾耕,他突然停下腳步,你立刻派人盯緊英國公府,還有徐光啟的宅邸。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田爾耕領命而去。
呈秀,你去找溫體仁,探探他的口風。這個人滑稽得很,但或許能給我們一些線索。
崔呈秀應聲退下。
魏忠賢又看向李永貞:永貞,你立刻回宮,盯著信王。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眾人領命而去,偌大的廳堂隻剩下魏忠賢一人。他走到窗前,望著紫禁城的方向,心中第一次產生了不確定感。
那個看似懦弱無能的小信王,難道一直都在偽裝?八年來的與世無爭,難道都是做給他看的?
若是如此,那這個少年的心機和耐性,未免也太可怕了。
魏忠賢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想起天啟皇帝曾經半開玩笑地說過:朕這個五弟啊,看著不聲不響,心裡明白著呢。
當時他隻當是皇帝兄弟情深,如今想來,卻彆有一番深意。
信王啊信王,魏忠賢喃喃自語,你究竟是真的無能,還是在扮豬吃老虎?
喜歡在造大明請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