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凱旋獻俘,天下振奮
朔風凜冽,卻吹不散北京城內萬人空巷的沸騰熱氣。臘月的嚴寒,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洪流所衝散,這洪流名為——勝利!
數騎背插赤旗的塘馬,如同燃燒的流星,自安定門疾馳而入,馬蹄鐵敲擊在剛剛用“格物水泥”鋪就的堅實路麵上,發出清脆急促的“噠噠”聲,濺起零星雪沫。
“大捷!薊州大捷!孫督師三河破虜,陣斬建虜逾萬,俘獲無數!”
“皇上萬歲!大明萬勝!”
騎手們聲嘶力竭的呐喊聲,因極度的興奮與疲憊而變調,卻像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引爆了全城!
消息像長了翅膀,飛過酒樓茶肆,掠過坊市胡同,鑽入每一扇滿懷期盼或忐忑的窗欞。
“贏了?真贏了?!”
“可不是!聽說是野戰!堂堂正正擺開車陣,把韃子精銳轟得人仰馬翻!”
“孫督師真神人也!不對,是陛下聖明!練出新軍,造出那般厲害的火器!”
“快!去正陽門大街占個好位置,王師快凱旋了!”
百姓們奔走相告,臉上洋溢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揚眉吐氣的自豪。曾幾何時,“建虜”二字如同懸在京畿百姓頭頂的利刃,每每入寇,便是烽火連天,生靈塗炭。而今日,天亮了!新皇登基不過數年,竟真能練出如此強軍,將不可一世的八旗鐵騎打得全軍覆沒!一時間,酒肆裡的酒水價格翻了三番仍被搶購一空,鞭炮聲在街頭巷尾零星響起,隨後便連成一片震耳欲聾的歡騰海洋。
紫禁城內,乾清宮。
崇禎帝朱由檢負手立於巨大的遼東沙盤前,聽著方正化低聲稟報著城外沸騰的景象。他身姿挺拔,麵容沉靜,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如釋重負的波瀾。
【終於……成了。】他在心中默念。三河之戰的意義,遠不止一場戰役的勝利。它是一次徹底的正名——為他這個“另類”的皇帝,為他所推行的“離經叛道”的新政,為他所堅信的“格物致知、科學強國”之路,獻上了一份最無可辯駁、最鮮血淋漓的投名狀。這勝利,是用皇太極的狼狽和八旗兵的屍骸鑄就的豐碑,足以砸碎一切迂腐的質疑和陰險的攻訐。
“陛下,”方正化輕聲道,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敬佩,“孫督師的前軍哨騎已過盧溝橋,午時便可抵達正陽門外。獻俘的儀程和將士的封賞名錄,禮部和兵部都已呈報,請陛下禦覽。”
崇禎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卻極具穿透力的笑容:“告訴禮部,一切依製而行,但規模,要給足!朕要讓天下人都看看,為國奮戰者,當享何等的榮耀!讓那些暗地裡嚼舌根,說什麼‘重術輕道’、‘靡費國帑’的人,好好看看他們口中的‘奇技淫巧’,究竟換來了什麼!”
“奴婢遵旨!”方正化深深一躬,快步退下安排。他深知,陛下此刻的平靜之下,醞釀著的是一場何等強烈的風暴,一場要將大明積年暮氣一掃而空的勝利風暴。
與此同時,內閣值房內,氣氛卻略顯微妙。
徐光啟激動得老臉通紅,手指顫抖地撫摸著那份捷報抄本,反複喃喃:“勝了…果真勝了!元化不負聖恩,不負聖恩啊!格物之利,強國之本!陛下聖明!”
李邦華亦是撫掌大笑,對著戶部侍郎道:“好!好!此戰一勝,北方暫安,漕運壓力大減,清丈田畝、稅製改革在北方推行阻力必小三分!陛下真乃不世出之明君!”
唯有溫體仁,端坐一旁,麵沉如水,手中茶盞端了半天卻一口未飲。他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怎麼可能…野戰敗降虜…孫元化一介文人…那些火器…】他發現自己過往所有的政治算計和經驗,在這鐵一般的戰功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不是來自窗外朔風,而是來自龍椅上那位年輕皇帝深不可測的意誌和其所代表的、無法理解的力量。他必須重新審視一切,蟄伏,必須更深地蟄伏。
午時正刻,陽光衝破雲層,灑下一片金輝。
北京正陽門外,凱旋大軍如山入海,肅然而立。
經過簡單休整和清洗的將士們,換上了嶄新的鴛鴦戰襖,衣甲鮮明,雖然許多人身上還帶著傷,但每一個人的胸膛都挺得筆直,眼神銳利如鷹,散發著百戰餘生的凜冽殺氣和平勝而來的昂揚自信。他們手中的“崇禎元年式”燧發槍銃刺如林,在冬日陽光下閃爍著冷冽寒光,軍旗雖經戰火有所破損,卻更添威嚴。
隊伍最前方,是此次獻俘的“主角”——垂頭喪氣、衣衫襤褸的數百名後金俘虜,其中不乏披著殘破鑲鐵棉甲的軍官和號稱“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白甲兵。他們被繩索串聯,在明軍將士冰冷的目光押送下,踉蹌前行,往日驕狂蕩然無存,唯有恐懼與麻木。這鮮明的對比,極具視覺衝擊力,讓圍觀百姓爆發出更熱烈的歡呼。
“大明萬勝!”
“陛下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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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浪直衝雲霄。
孫元化一身戎裝,外罩禦賜蟒袍,策馬立於軍陣之前。他麵容清臒,眼窩深陷,顯然多日未曾安眠,但精神卻前所未有的矍鑠。他的目光掃過麾下這些經曆了血火考驗的將士,心中豪情萬丈,更對那位遠在深宮、賦予他這一切的皇帝,充滿了知遇之恩和敬若神明的崇拜。
“嗚——”
低沉雄壯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壓過了現場的歡呼。
城門洞開,大漢將軍儀仗列隊而出,隨後是朝廷文武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