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羅刹
崇禎九年，冬。京師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早，也更密。
鉛灰色的天幕下，永定門外的官道上，一隊快馬正頂著風雪疾馳。馬蹄踏碎了積雪，濺起一路泥濘。為首的騎士渾身裹在厚厚的裘皮大氅裡，隻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穿透漫天風雪，直視千裡之外的北疆。此人，正是奉命前往北疆都護府宣旨，並負責督辦後續防務的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
數日前，北疆都護府的加急軍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紫禁城，激起了層層漣漪。崇禎皇帝在第一時間看完奏報，隨即召集了李若璉與宋應星入宮。
乾清宮內，暖閣的炭火燒得正旺，卻驅不散崇禎眉宇間的寒意。
“羅刹人……”崇禎將那份染著風霜的軍報輕輕放在禦案上，聲音低沉而有力，“伊萬·彆克托夫，哥薩克百夫長。好大的名頭，好大的膽子！”
李若璉躬身道：“陛下，北疆都護府的奏報詳儘。此股羅刹人約有五百餘人，皆是精銳的哥薩克騎兵，裝備精良，悍不畏死。他們先是突襲了駐守在漠河附近的巡檢司，搶掠物資，殺害軍民。我軍奮起抵抗，雖擊退了敵人，但也付出了陣亡三十餘人，傷近百人的代價。”
崇禎的指節在禦案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傳朕旨意，王大錘。”
一名身著鎮北軍將官服飾的壯漢從殿外疾步而入，單膝跪地，聲如洪鐘：“末將在！”
“朕命你，即刻率三千鎮北軍，星夜兼程，馳援黑龍江上遊。朕不要你主動出擊，但必須守住每一寸國土！挫敗他們的銳氣，讓他們知道，大明的疆土，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獵場！”
“末將遵旨！”王大錘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嗜血的興奮。他已經從同僚口中得知了戰況，對於能與傳說中的“羅刹”交手，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充滿了渴望。
宋應星在一旁補充道：“陛下，臣已下令，將京中最新改良的一批‘崇禎三式’燧發槍，以及相應的彈藥，通過驛站加急運往北疆。這種新式火銃，射程更遠，精度更高，裝填更快，或許能在戰場上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崇禎點點頭，目光轉向窗外的飄雪，仿佛能看到千裡冰封的黑龍江。“宋愛卿，傳朕手諭與宋應星，命其在京畿大營中，挑選一批精銳的火銃手，編練成軍，隨時準備增援。朕要知道，我們的新軍，在真正的戰場上，表現如何。”
一場關乎帝國尊嚴與北疆安危的較量，就此拉開序幕。
……
黑龍江上遊，漠河。
這裡的冬天，冷得仿佛要將人的靈魂都凍結。鬆樹林早已褪去了綠色，隻剩下黑黢黢的剪影，沉默地佇立在白茫茫的雪原上。黑龍江如同一條巨大的冰封巨蟒，在蒼茫大地上蜿蜒而過。
一支打著“大明鎮北軍”旗號的軍隊，正沿著冰封的江麵行軍。為首的將領，正是王大錘。他身披重甲，騎著一匹神駿的黑馬，身後是三千名精神抖擻的士兵。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曾在與後金的戰鬥中淬煉過，紀律嚴明，意誌堅定。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王大錘勒住馬韁，大聲喝道，“前麵就是雅克薩城的方向。羅刹人的老巢，就在那兒！傳令下去，原地休整，生火做飯，兩個時辰後，繼續前進！”
士兵們迅速散開，利用地形構築起簡易的防禦工事，燃起了篝火。很快，營地中升騰起嫋嫋炊煙，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醒目。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一雙雙貪婪而凶狠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們。
在距離營地不到五裡的密林中，五百餘名哥薩克騎兵正悄無聲息地潛伏著。他們的首領，正是那個在奏報中被崇禎點名的伊萬·彆克托夫。他用手語示意部下，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哈哈哈！大鼻子的黃種人，終於被我們找到了！他們就在前麵，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百夫長，我們直接衝上去，砍了他們！”一名哥薩克狂熱地喊道。
“不！”伊萬抬手製止了他，“他們的火器很厲害，不能硬衝。聽我的命令，我們分成三隊，從左右兩翼包抄，最後再從正麵突擊！我要讓他們嘗嘗被我們哥薩克前後夾擊的滋味！”
夜幕降臨，氣溫驟降。就在鎮北軍士兵們漸漸放鬆警惕的時候，淒厲的號角聲突然劃破了雪夜的寧靜。
“敵襲！”
王大錘猛地站起身，厲聲下令：“進入陣地！火銃手準備！”
刹那間，三千鎮北軍如同一台精密的戰爭機器，瞬間完成了戰備轉換。他們依托著天然的雪坡和樹木，迅速組成了三段式的防禦陣型。前排是長矛兵，後排是手持“崇禎三式”燧發槍的火銃手。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