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鬼燈新委托
傳送陣的光芒像潮水般退去時,畢邪的靴底正碾過幾片粉白的桃花瓣。那花瓣被晨露浸得發軟,碾碎時竟滲出些微甜的汁水,混著空氣裡的鬆木香與泥土腥氣,在鼻尖縈繞成獨屬於鬼燈鎮的氣息——比他踏過的任何空間都要踏實,像小時候母親縫在棉襖裡的棉絮,藏著不聲不響的暖。
蘇晴抱著隻粗陶罐子蹲在老桃樹下,指尖正戳著罐裡銀灰色的小魚苗。那些魚苗是前幾日從溪裡撈的,此刻被她戳得慌了神,擺著尾巴往罐底鑽,唯有尾脊帶點紅的總愛追著她指尖的影子遊。“你看這尾紅的,”蘇晴仰起臉,陽光透過桃樹枝椏落在她鼻尖,“像不像胖爺當年在西沙追著海猴子跑的傻樣?那回他被海猴子的爪子勾住褲腿,還嘴硬說‘胖爺我是故意逗它玩’。”
林婉清正用竹耙子攏著落在青石板上的花瓣,竹齒劃過石麵發出細碎的“沙沙”聲,聽著倒像春蠶在啃桑葉。“王婆婆今早挎著竹籃來敲門,說後山的蕨菜冒尖了,讓我們明早去采。”她抬手將額前的碎發彆到耳後,腕間的銀鐲子順著小臂滑下來,露出道淺淡的疤痕——那是去年在蛇沼被樹枝劃破的,當時畢邪用終極碎片的光芒給她處理過,如今疤痕淡得幾乎看不見,卻總在陰雨天隱隱發燙,像塊藏在皮膚下的暖玉。“她還把你那本《空間法則詳解》包了書皮,說是牛皮紙防潮,能傳三代。”林婉清說著,竹耙子往旁邊一放,籃裡的花瓣已經堆得像座小粉山。
畢邪剛把外套掛在門廊的竹鉤上,那竹鉤是他去年用黑風嶺的老竹削的,被手摩挲得發亮。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見村口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混著馬脖子上銅鈴的脆響。李伯的棗紅馬噴著響鼻立在院門口,馬鞍上捆著的牛皮袋晃來晃去,裡麵鼓鼓囊囊的,不知裝著什麼重物。“畢小哥!”李伯翻身下馬時,腰間的銅煙袋鍋撞在馬鞍上,發出“當啷”一聲,驚得樹上的桃花又落了幾片,“迎客棧的劉老板在候著,說有洋人要見你!那洋人穿得跟年畫裡的財神似的,出手就給了塊金元寶當定金,說是要找個寶貝。”
鬼燈鎮的“迎客棧”是座兩層木樓,梁上掛著串風乾的玉米和紅辣椒,黃的、紅的、綠的沒乾透的)在穿堂風裡晃悠,倒像串會響的風鈴。老板劉三是個跛腳的中年人,左手總戴著隻鏨花銀鐲——據說是他媳婦臨終前給他戴上的,三十年來從沒摘過,銀鐲子被磨得發亮,花紋都快平了。此刻他正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煙鍋裡的火星明滅不定,見畢邪來,慌忙用鞋底磕滅煙鍋,站起身時右腿微微打晃:“畢小哥可算來了,那洋人從卯時等到現在,喝光了我兩壺碧螺春,剛還讓夥計去鎮上再買呢。”
二樓靠窗的位置鋪著塊波斯地毯,暗紅底色上織著金線的藤蔓花紋,與周遭的粗木桌椅格格不入,倒像塊不小心從西洋鏡裡掉出來的物件。瓊斯就坐在地毯邊的雕花梨木椅上,西裝袖口的紅寶石袖扣在晨光裡泛著血光,正用銀叉叉著塊桂花糕,小口小口地抿著——那模樣倒不像吃點心,更像在研究什麼古董。他的皮鞋擦得鋥亮,連鞋縫裡都沒沾半點灰,顯然是剛從馬車上下來就直奔客棧的。
聽到腳步聲,瓊斯立刻起身,挺直的腰背像杆標槍,熨帖的西裝勾勒出他偏瘦的身形。“畢先生,久仰。”他的中文帶著點生硬的卷舌音,每個字都像用尺子量過般規整,“我是瓊斯,倫敦來的古董商。”
桌上的紫檀木盒子敞著,鴿蛋大的翡翠躺在紅絨布上,綠得能映出人影——畢邪一眼就看出那綠太“愣”,不像老翡翠的溫潤。他的指尖在桌麵輕輕敲著,木桌的紋路裡還嵌著去年的酒漬——那是胖子來做客時打翻的米酒,當時胖子還拍著桌子說“這桌子比潘家園的仿品實在,磕了碰了不心疼”。“瓊斯先生要找什麼?”
“血玉。”瓊斯的眼睛突然亮了,像兩簇被風吹得跳起來的鬼火,“唐代的血玉,藏在黑風嶺的一座古墓裡。傳說月圓之夜,玉中會滲出紅絲,能治百病。”他說著從皮箱裡抽出張泛黃的圖紙,紙邊卷得像朵菊花,顯然被反複揉過,“您看,墓門就在廢棄驛站的灶台底下,有七星紋做記號。”
劉三正好端著水壺上來添柴,灶膛裡的火光映得他臉通紅,連耳尖都泛著紅。“黑風嶺那地方邪乎,”他往灶裡塞了塊鬆柴,火星“劈啪”濺到地上,“前年有夥外鄉人進去挖寶,最後隻找著半截帶血的褲腿,掛在亂葬崗的歪脖子樹上,風吹著跟個幌子似的。”他用鐵鏟撥了撥柴火,聲音壓得更低,“那洋人昨晚住店時,翻來覆去地看這圖紙,後半夜還偷偷摸摸出去了趟,回來時褲腳沾著黑泥——黑風嶺的土就是這顏色,黏得很,沾上了不好蹭掉。”
畢邪拿起圖紙,指尖劃過“驛站”二字。墨跡裡混著極細的熒光粉,在陽光下幾乎看不見,但湊近了能聞到股淡淡的鬆節油味——這是現代繪圖常用的顏料,唐代的麻紙吸不住這東西,隻會暈成一團模糊的汙漬。“血玉治百病?”他忽然笑了,指腹摩挲著圖紙邊緣,“瓊斯先生怕是看了話本。唐代的《千金方》裡倒記載過血玉,說是用活人血養在棺槨裡,怨氣重得能招鬼,哪能治病?”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瓊斯的喉結動了動,銀叉在盤子裡劃出刺耳的“吱呀”聲,像是在磨牙。“或許是傳說有出入,”他的卷舌音更重了些,“但它的考古價值無可估量。我願意出十倍定金。”他說著打開另一個盒子,裡麵碼著二十張銀票,票麵的數額足夠買下半個鬼燈鎮——畢邪認得那銀票的樣式,是省城最大票號的,能通兌。
樓梯口突然傳來“哎呀”一聲,蘇晴抱著陶罐站在那裡,桃花枝從罐口滑下來,正好落在瓊斯腳邊。瓊斯猛地往後縮腳,褲腿往上卷了寸許——露出的腳踝上,赫然有個蛇形紋身,黑色的蛇眼用朱砂點過,與“它”組織成員的標記分毫不差。“對不住,手滑了。”蘇晴彎腰撿花枝時,故意用陶罐碰了碰瓊斯的皮鞋,鞋底沾著的黑泥蹭在地毯上,果然和劉三說的顏色一模一樣,黑得發烏。
畢邪把圖紙推回去:“這委托我接不了。”
瓊斯的臉色沉得像要滴出水,紅寶石袖扣的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有些猙獰:“畢先生是覺得錢不夠?”
“跟錢沒關係。”畢邪起身時,故意碰倒了茶杯,茶水在瓊斯的西褲上洇出深色的印子,像朵迅速綻放的墨花,“黑風嶺的唐代古墓是開元年間的大將軍墓,三年前就被官府列為禁地,立了石碑的。挖墳掘墓是要蹲大牢的,瓊斯先生不會不知道吧?”他盯著瓊斯露在外麵的腳踝,那皮膚白得像沒見過太陽——哪有跑遍全球的古董商,腳踝能嫩得像姑娘家的手?怕不是養在溫室裡的嬌花,專門來乾些見不得光的事。
林婉清端著盤桃花酥上來,酥餅上的花瓣還帶著露水,看著就清甜。“嘗嘗吧,今早剛烤的。”她把盤子往畢邪麵前推了推,指尖在盤沿輕輕敲著,三短兩長——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意思是“有危險”。“黑風嶺上個月下暴雨,驛站塌了大半,橫梁上的毒蜘蛛被衝得到處都是,”她的聲音輕快,像在說尋常事,“我們村的二柱就是被這蜘蛛咬了,現在還腫著半邊臉,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瓊斯突然站起來,銀叉“當啷”掉在地上,在寂靜的客棧裡顯得格外刺耳。“既然畢先生不願幫忙,我隻好另請高明。”他彎腰撿銀叉時,後腰的衣服鼓起來一塊,輪廓像支勃朗寧手槍——畢邪在資料裡見過這型號,射程能穿透三層木板,鬼燈鎮的土坯牆可擋不住。
等瓊斯的馬蹄聲消失在村口,蘇晴立刻“哐當”一聲關上門,陶罐往桌上一放,裡麵的魚苗嚇得縮在罐底。“那紋身絕對是‘它’的標記!”她語速快得像蹦豆子,“去年我在他們的據點見過,蛇眼的朱砂是用特殊藥水調的,遇熱會變色!”她指著地毯上的黑泥,“我剛才故意讓夥計往他皮鞋上潑了點熱水,你們看這泥漬,是不是泛著點紅?”
林婉清早取了根銀針,輕輕挑了點黑泥放在火上烤。火苗舔過泥塊,果然冒出淡紅色的煙,帶著股說不出的腥氣。“這是黑風嶺特有的‘屍泥’,”她把銀針在布上擦了擦,“隻有亂葬崗的土層裡才有——根本沒有什麼唐代古墓,那裡是明代的刑場,埋著上千具死刑犯的屍骨,陰氣重得很。”
劉三拄著拐杖上來,銀鐲子在樓梯扶手上磕出輕響,每響一聲,他的跛腳就跟著頓一下。“我剛才去牽馬時,聽見那洋人跟馬夫打聽,說要找個懂‘翻板’的向導。”他往火塘裡添了塊鬆柴,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忽大忽小,“黑風嶺的亂葬崗底下全是機關翻板,三十年前有個盜墓的掉下去,到現在還沒人敢去撈屍。他馬鞍的夾層裡鼓鼓囊囊的,剛才掉出來個小鐵管,我撿起來聞了聞,有硝石味——是炸藥,錯不了。”
畢邪拿起那塊翡翠,對著光看了看。裡麵的氣泡呈規則的圓形,邊緣光滑得像用圓規畫的——這是現代機器壓出來的特征,老翡翠的氣泡都是不規則的,帶著自然形成的“絮”。“他要找的不是血玉。”他把翡翠扔回盒子,發出“咚”的一聲,“黑風嶺的亂葬崗底下,怕是藏著‘它’的軍火庫。”
蘇晴突然拍了下手,罐裡的魚苗被嚇得又竄了竄。“我知道了!上周去鎮上買針線,聽見官差在茶館聊天,說有批走私的軍火在黑風嶺失蹤了,裡麵有二十挺機槍和五百發子彈!”她指著圖紙上的驛站位置,指尖點得紙張發顫,“這裡肯定是軍火庫的入口!”
林婉清走到窗邊,望著黑風嶺的方向。那裡的霧氣像條白蟒,正緩緩往鎮上爬,把遠處的樹影吞得隻剩個模糊的輪廓。“瓊斯的皮箱有夾層,剛才他掏圖紙時,我瞥見裡麵有張機關圖,畫著翻板的位置。”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他找血玉是假,想炸開軍火庫才是真。說不定那批失蹤的軍火,就是‘它’藏在那的。”
畢邪的指尖在桌麵上畫著蛇形,那是“它”組織的標記。“‘它’的人總愛玩這套,用寶藏當幌子掩人耳目。”他把圖紙折成小塊塞進懷裡,紙張的邊角硌著胸口,像塊提醒危險的石頭,“我們得去一趟。”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劉三急了,拐杖在地上戳出小坑:“可那地方太危險了!亂葬崗的瘴氣能迷人心智,去年有個砍柴的進去,出來後就瘋瘋癲癲的,見人就喊‘鬼來抓我了’!要不報官吧?讓官差去處理。”
“報官來不及。”畢邪從牆上摘下彎刀,刀鞘上的銅環叮當作響,像串不安分的鈴鐺,“等官府帶著人馬來,瓊斯說不定已經把軍火庫炸了,到時候‘它’的人一接應,這批軍火流出去,不知要害多少人。”他看向蘇晴,“把魚苗給王婆婆,讓她幫忙照看幾天,她老人家養這些小東西有經驗。”
蘇晴用力點頭,辮子甩得像小鞭子:“我這就去拿爺爺的弩!那弩是正經獵戶用的,能射穿三層木板,去年打熊瞎子時試過,箭頭還帶著倒鉤,射中了跑不了!”
林婉清走進裡屋,出來時背著個藤編筐,裡麵分門彆類放著解毒粉、浸過桐油的繩索和羅盤。“這羅盤是我爹留下的,黑風嶺的磁場亂,普通羅盤會失靈,這個加了磁石,指針穩。”她又往筐裡塞了幾個饅頭,熱氣把筐壁熏出層水汽,“劉老板剛蒸的,還熱乎著,路上墊墊肚子。”
畢邪最後看了眼桌上的桃花酥,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上麵,粉白的碎屑像撒了層金粉。他突然想起鐵三角——如果胖子在,肯定會拍著胸脯說“胖爺我當年在秦嶺炸過機關城,這點炸藥算個屁,看胖爺怎麼給它堵回去”;吳邪大概會翻出《黑風嶺地方誌》,指著其中一頁說“你看,這裡寫著亂葬崗的翻板是按八卦擺的,乾位是生門”;張起靈嘛,估計已經背著黑金古刀,在去黑風嶺的路上了,連個招呼都不會打,卻總在最險的時候出現。
“走吧。”他把彎刀彆在腰間,刀鞘的涼意透過布料滲進來,讓人清醒,“彆讓那洋人搶先了。”
劉三在身後喊:“等等!”他拎著個布包追出來,包布是洗得發白的粗棉布,“黑風嶺的瘴氣重,喝口酒能驅驅寒。”他打開布包,裡麵是用油紙包好的熟肉和一小壇燒酒,“布包最底下還藏著把短刀,”他壓低聲音,銀鐲子在布包上蹭了蹭,“這是我年輕時用的,鋒利得很,能削鐵。”
蘇晴接過布包時,指尖觸到個硬東西,打開一看,是王婆婆塞的護身符,黃紙上畫著驅邪的符咒,還沾著點艾草香。“婆婆肯定又在灶膛邊偷聽了。”她笑著把護身符塞進畢邪懷裡,眼角的淚卻掉了下來,砸在布包上,洇出個深色的圓點。
林婉清把桃花枝插在藤筐上,粉白的花瓣在風裡輕輕晃,像隻停駐的蝶。“帶著吧,就當是個念想。”
三人走出客棧時,老桃樹的花瓣正好落了一片,沾在畢邪的肩膀上。遠處的黑風嶺藏在霧氣裡,像頭蟄伏的巨獸,隱約能看見山脊的輪廓——那形狀,竟和瓊斯腳踝上的蛇形紋身有幾分相似,彎曲的弧度都分毫不差。畢邪摸了摸懷裡的銅哨,三短一長的節奏在心裡響著,那是他們約定的信號,無論多遠都能聽見。
他知道這趟去凶險難料,亂葬崗的機關翻板、“它”的埋伏、瓊斯手裡的炸藥……但有些事,就像鐵三角當年在雲頂天宮那樣,明知前麵是刀山火海,也得硬著頭皮往前走——不為彆的,就為守住身後的人,守住鬼燈鎮的桃花、鬆木香、劉三的旱煙味,守住這片能讓桃花安心綻放的地方。
霧氣漸漸漫過村口的老槐樹,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三條即將鑽進黑暗的繩索,一頭係著鬼燈鎮的煙火,一頭連著未知的凶險。畢邪的靴底又碾過片桃花瓣,那甜香混著林婉清藤筐裡的草藥味、蘇晴弩箭上的桐油味,在他鼻尖織成張網,網住了所有需要守護的溫暖。他抬頭望了眼黑風嶺,握緊了腰間的彎刀,率先邁出了腳步。
喜歡重生之盜墓至尊我為神請大家收藏:()重生之盜墓至尊我為神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