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緊緊相握，仿佛要將彼此的決心與力量透過厚重的手套傳遞過去。林間空地上，除了風聲與馬匹偶爾的響鼻聲，一片寂靜。雙方護衛緊繃的神經並未因這次握手而完全放鬆，依舊警惕地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亨裡克率先鬆開手，目光掃過四周，“我的人在那邊發現了一個可以避風的岩洞，還算乾淨。”
蘇源點頭：“客隨主便。”
在亨裡克護衛的引導下，兩支小隊一前一後，保持著安全距離，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天然岩洞。洞口不大，但內部空間尚可，足以容納二十餘人，並且避開了凜冽的寒風。亨裡克的士兵顯然提前偵查過，洞內甚至清理出了一塊空地，鋪上了防潮的氈布。
雙方各留下四名護衛在洞口警戒，蘇源、陳國民與亨裡克以及他的一名副官博西格），四人圍坐在了氈布上。洞內的氣氛比外麵緩和了不少，但依舊帶著初次見麵的審慎。
“首先，感謝你的信任，蘇源領主。”亨裡克開門見山，他的華夏語帶著口音，但表達清晰，“願意親自前來，足以證明你的誠意。”
“彼此彼此，亨裡克領主。”蘇源微笑回應，“能在這樣一個世界遇到一位可以理性溝通的鄰居，是我們的幸運。”
簡單的寒暄過後，談話迅速進入了正題。蘇源讓陳國民將帶來的禮物拿出——一個密封的小陶罐和幾塊閃爍著均勻金屬光澤的鐵錠。
“一點小小的見麵禮。”蘇源介紹道，“這罐子裡是我們研發的‘噬菌劑’，對抑製那種白色菌絲有特效。這幾塊鐵錠，是我們新礦脈的樣品，純度應該比之前交易的那些更高。”
亨裡克接過，仔細查看。他打開陶罐嗅了嗅，那股奇異的淨化氣息讓他眼神微動。他又拿起鐵錠，用手指敲擊，傾聽聲音，甚至從腰間取下一把小巧的遊標卡尺測量了一下規格，其嚴謹的態度讓一旁的陳國民暗自點頭。
“非常……出色。”亨裡克評價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歎，“尤其是這鐵錠的純度和均勻度，超出了我的預期。看來你的冶煉技術發展得相當先進。”他將禮物交給博西格收好，然後也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兩件東西。
一件是一個結構極其複雜、閃爍著黃銅與鋼鐵光澤的單筒望遠鏡，另一件則是一卷繪製在鞣製皮革上的精細地圖。
“這是回禮。”亨裡克將望遠鏡遞給蘇源，“我自己設計的，帶有微調焦距和簡易測距功能，【微米校準】讓它比普通的望遠鏡看得更遠、更清晰。希望對你偵察敵情有所幫助。”
蘇源接過這沉甸甸、充滿精密機械美感的禮物，心中一震。這東西在軍事上的價值，不言而喻。
亨裡克又攤開那卷地圖：“這是我根據多次偵察和部分奧克塔維亞遺跡資料，繪製的我們周邊區域的地形圖。比例尺可能不夠絕對精確，但山脈、河流、主要森林以及……一些已探知的危險區域，都有標注。這應該比係統那模糊的地圖更有用。”
蘇源和陳國民立刻被地圖吸引。這張地圖遠比他們自己繪製的要詳細得多，不僅清晰標出了華水領和黑森林堡的位置，還標注了兩人之間河流的幾處淺灘，更在西北和西南方向標記了幾個紅色的叉號，旁邊用德文和簡單圖示備注著“大型狼群巢穴”、“疑似地精部落”、“危險沼澤”等信息。
“這份禮物太珍貴了！”蘇源由衷感謝。這份地圖能讓他們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危險和探索時間。
交換禮物後，談話的氣氛更加融洽。雙方開始交流各自領地的發展情況，當然，都默契地保留了一些核心機密。蘇源提到了巴特爾的襲擊和目前“以工代賑”的困境，亨裡克則分享了他在城防器械製造和軍隊訓練方麵的心得。
“巴特爾……那隻草原鬣狗。”亨裡克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的存在，對我們所有發展型領地都是威脅。我的建議是，在實力足夠之前，儘量避免與他正麵野戰。鞏固防禦，發展遠程打擊力量是關鍵。”
蘇源深以為然：“我們正在努力。這次會麵之後，我打算在開春前，組織力量，清理一下領地周邊這些標記的巢穴他指著地圖上的紅叉），打造一個更安全的緩衝帶。”
“很明智的決定。”亨裡克點頭，“如果需要，我可以提供一些弩炮的設計圖，運用得好比上你的那些高級符文武器，但在常規防禦中效果不錯。”
“禮尚往來，我也贈送一些符文燈等照明設備給你。”
隨著交談的深入，兩人在許多問題上都達成了共識：共享關於巴特爾和白潮等重要威脅的情報；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進行物資和技術交換；任何一方遭受外部大規模攻擊時，另一方應儘可能提供預警或牽製性支援……
雖然沒有簽署任何書麵協議，但一項基於共同利益和初步信任的口頭盟約，在這寒冷的岩洞中，悄然締結。
時間流逝，日頭偏西。會麵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兩人再次握手。
“期待下一次見麵，蘇源。”“保重，亨裡克。願我們都能度過這個寒冬。”
兩支小隊各自上馬，向著來時的方向離去。雪地上留下了交錯的車轍印和馬蹄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蓋。
回程的路上，蘇源的心情比來時輕鬆了許多。與亨裡克的會麵，不僅獲得了一份珍貴的同盟和地圖，更重要的是，讓他看到了在這個殘酷位麵中，並非所有領主都是敵人，文明與秩序的火種，依然可以在合作中延續和壯大。
他舉起那隻單筒望遠鏡，望向遠方。視野瞬間被拉近，遠處山巒的細節、林間飛鳥的軌跡都清晰可見。
“好東西……”他低聲讚歎，對未來，多了幾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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