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大教堂,
一月的暖陽驅散了持續一整個月的風雪,陽光穿過由亮藍玻璃拚接而成的圓頂,將穹頂上耶穌登山傳福音的鑲嵌畫點亮。
作為曾經的王室專用教堂,
這間教堂的內飾堪稱奢華,黃金吊燈、線條複雜卻又格外對稱的圓形高柱,數不勝數的壁畫。
無不宣稱著這座教堂的精妙絕倫。
而此刻這座對普通人怒嗬止步的教堂,迎來了第一位沒有爵位並非貴族的普通人。
艾伯特靜靜躺在聖壇中央,
捆紮成束的白菊簇擁在黑棺邊,為這位總統送上最後的祝願。
羅曼默默打量著這一切,
說實話兩世為人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葬禮,而且與其說是葬禮,但等下葬之人的身份地位高到一定程度。
葬禮更像是一場大型社交活動。
特彆是在剛結束政變,興登堡接任總統位置這個關鍵時間,
社交味就更濃烈了。
許多人一邊打量著他,一邊低聲乘著牧師表悼詞的間隙議論紛紛。
一向注重場麵的興登堡坐不住了,
輕敲手杖,
蟲鳴般的議論瞬間消失一空。
教堂又重新回到了牧師致詞的肅穆,隨著最後一句話落下。
興登堡走上演講台俯身道:
“艾伯特先生是位好總統,我承認我一開始也和很多人一樣看不起他,不相信他,但他用自己的努力告訴我們,總統的出生不分貴賤!”
“貴族中依然會出現敗類,普通人也會出現英雄!毫無疑問艾伯特就是那位英雄!”
說罷,
興登堡揮揮手,
黑棺被黑鷹旗幟覆蓋,一身黑色戎裝的士兵們抬起靈柩,邁著齊整的步伐朝教堂外走去。
羅曼注視著黑棺被抬上馬車,其實葬禮還是下葬的第二階段,
但因為艾伯特家人強烈表示葬禮後半段的私密性,所以靈柩被民眾目送,記者拍攝的情節被選擇性取消了。
不過想想也確實,
他一開始也以為國葬是身份與榮譽的表現,但這麼一看,哪有什麼榮譽他隻感覺繁瑣。
等他死後,
一定要立下遺囑讓後代安安靜靜的把他架進棺材,埋進墳墓。
漫無目的發散被一聲輕喚打斷:
“你就是羅曼?”
回頭望去,
一個梳著齊短頭型,身著皇家禮服的男人快步來到他的身後,一撇小胡子顯得極為醒目。
察覺到羅曼眼中的疑惑,
興登堡趕忙走上去介紹道:
“羅曼,這位是威廉皇儲。”
威廉伸出手道:
“叫我威廉就行,皇儲那一套早就過時了。”
伸手握了握,
一個人在羅曼眼中緩緩浮現。
不得不說,
德國皇室從未放棄,重新掌控德意誌的想法,從未放棄想將魏瑪共和國後麵三個字換成帝國的意圖。
這場頗具政治意味的葬禮,
如果按照威廉和魏瑪共和國不參與政治的約法三章,按道理他不可以參與。
但望著興登堡向威廉投去的眼神,
羅曼大概率能猜到是興登堡這位保皇派給他一直以來向往的君主開了個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