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鑒定中心的紫外線燈下,兩份指紋比對報告泛著冷光。淩翔的指尖懸在空中,像是不敢觸碰這殘酷的真相。
金條上的指紋是朱雨玲的。老陳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她用馮振國送江醫生的真金條調包成馮氏集團標記的贓物。
淩翔太陽穴突突直跳。投影儀上並排顯示著兩張照片——江藹霞保險箱裡的金條,和馮氏集團贓物金條的細微差彆:真品邊緣圓潤,贓物有細微的鑄造線。
還有更絕的。老陳調出銀行流水,那套翡翠灣彆墅,朱雨玲用離岸公司名義買下後,偽造了江醫生的簽名辦理過戶。他指著屏幕上一行小字,看這個付款備注——給淩警官的驚喜
淩翔胃部絞痛。他想起江藹霞被帶走那天茫然的眼神,她反複說什麼彆墅,而他竟然懷疑她在演戲。
動機呢?淩翔聲音嘶啞,就為了栽贓?
老陳沉默地推過最後一遝資料——女子監獄的心理評估報告。在犯罪動機欄裡,心理醫生寫著:「妄想型情感障礙,堅信與淩翔警官存在戀愛關係,將江藹霞視為情敵。」
紙張在淩翔手中顫抖。他想起臥底時杜曉雯那些反常的親密舉動:半夜溜進他房間,偷偷收集他用過的咖啡杯,甚至在他電腦裡安裝監控軟件...
這瘋婆娘!老陳突然拍桌,她裝病去醫院了!
監控畫麵顯示,朱雨玲淩晨三點突發劇烈腹痛,被緊急送往市立醫院。淩翔放大畫麵,發現她在救護車上偷偷往嘴裡塞了什麼。
——
市立醫院急診部彌漫著消毒水與血腥味的混合氣息。淩翔踹開洗手間門的瞬間,鏡子裡映出一張鮮血淋漓的臉——朱雨玲正用指甲抓撓著自己精心維護的麵容,右臉頰已經皮開肉綻。
你來了...她轉過身,鮮血順著下巴滴在白色洗手池裡,我就知道你會找到我。
那張酷似杜曉雯的臉此刻猙獰可怖,鼻梁假體歪斜,填充物從破裂的皮膚中滲出。淩翔舉槍的手微微發抖——這個瘋子為了逃脫,竟親手毀掉了價值千萬的容貌。
接應我的人馬上到。朱雨玲歪著頭笑,血水染紅了牙齒,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沒有江藹霞,沒有杜曉雯,隻有我和你……
好看嗎?她歪著頭笑,人造下頜骨在潰爛的皮膚下突兀地支棱著,為了見你,我親手毀了這張臉。
鮮血順著她抓撓的痕跡蜿蜒而下,滴在雪白洗手池裡綻開刺目的紅。淩翔舉槍的手紋絲不動,喉結卻不受控製地滾動。三個月前,這張臉還帶著杜曉雯式的清純笑容,在酒吧昏暗燈光下對他說:你最疼我了。
你逃不掉的。淩翔聲音沙啞,外麵全是警察。
朱雨玲突然大笑,染血的指尖輕點鏡麵:這都無所謂。她轉身時假睫毛掉了一半,露出下麵瘋狂發亮的眼睛,隻要有錢,我還能整得比杜曉雯更美。
窗外警笛聲由遠及近。淩翔向前一步,槍口穩穩對準她心臟位置:彆再自欺欺人了。你看看自己現在——他聲音裡壓著怒意,不人不鬼的樣子,像個隻要錢不要命的瘋女人!
空氣驟然凝固。朱雨玲的表情定格在扭曲的狂笑上,右臉填充物因為肌肉抽搐而鼓起詭異的包。
下一秒她突然撲向洗手台,抓起碎玻璃就往淩翔臉上擲去!
那你為什麼說喜歡我這張臉?她尖叫聲刺破耳膜,你忘了嗎?你說我比你未婚妻帶勁,說她不懂你!玻璃碎片擦過淩翔臉頰,帶出一道血線,你說根本不愛她,隻愛我一個人!
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朱雨玲趁機掏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顫抖著對準淩翔眉心: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就是不能愛我!
時間仿佛被拉長。淩翔看見她扣在扳機上的指甲油斑駁剝落,看見她左腕那個蝴蝶紋身因為激動而扭曲變形。過往記憶如走馬燈閃過——臥底時她偷偷給他熬的醒酒湯,暴雨夜她執意等他到天亮的側臉,還有那些他為了任務不得不說的違心情話。
走廊傳來急促腳步聲。淩翔剛要回頭,後腦勺就被冰冷槍管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