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此事你萬不可讓旁人知道明白嗎?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就會來搶,會傷害你,更可能會讓你永遠都見不到爹娘和大哥、二姐了。”方式穀接受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嚴肅了臉色告誡小女兒。
孩子還太小,雖然阿梨從小就聰慧,但在這種性命攸關的大事情上,作為父親還是要好生交代一番。免得孩子不長心眼把此事給抖落出去。
方梨點頭如搗蒜,連忙答應下來:“我知道的爹爹,除了你們我誰都不說。”
方式穀看著女兒瘦脫相了的模樣,還有頭上纏著的布條,眼眶一紅。
若是可以,他寧願不要這什麼金碗,也隻想要他女兒好好的,他們一家人都好好的。
“爹,那吃的要給爺奶他們送嗎?”方澄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此話一出,幾人均是安靜了下來。
方式穀的眼角餘光掃過不遠處靠在石壁上歇息的方家老兩口,還有守在外圍放風的幾個兄弟,眼神掙紮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
“不送。”
他聲音有些嘶啞,這兩個字仿佛說得極為艱難,說完之後便塌下了肩膀,原本的欣喜蕩然無存,整個人看著多了幾分頹然。
若是以前他定是會送的,就像他以前每個月發了月俸之後都會往家裡送些錢去孝敬,哪怕父母待他不好,兄弟關係也一般,但也畢竟是他的親人,他割舍不掉。
可是自從開始逃難的這一個多月以來,卻是讓他看清了這些名義上的親人。
都是想要活下去,說不上誰對誰錯,可是既然他們沒把他當成親人過,他又何必再有所顧忌呢?
吃食拿出來總得有個來處,找不到來處,阿梨的事情定會暴露。
他已經讓阿梨處於過一次危險之中了,再不會有第二次。
他也是想活下去的,也想讓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那便要有所取舍,方家,便是被他舍棄掉的那一方。
方澄聽到他說出口的話後瞬間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爹舍不下方家人,然後拿本就不多的食物又分給他們。
就當他自私吧,他剛剛有看到小妹抱著的那個碗有多大,裡麵的食物他們一家五口分可能都不太夠,若是再給方家人,那到時候誰都活不了。
他從小在縣城裡長大,一年到頭都去不了幾次方家,方家這一輩的兒孫多,他這個孫子也沒那麼值錢。
每次去了都是跟著爹娘一起受冷眼,反正落不了什麼好,還要看著爹小心翼翼的陪笑臉。
所以他不喜歡方家,一直都不喜歡。
在小妹差點被賣後,這種不喜歡便到達了頂峰。
若是換做外家劉家跟著一起走的話,哪怕吃食不夠他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我們這一起走,吃點啥也瞞不住人啊......”劉春麗看了丈夫一眼,抱著女兒的手緊了緊。
在看到阿梨被丈夫生死不明的抱回來時她就怕了,她心裡便有了與方家人分開的念頭。
她怕自己的兩個女兒最後都保不住,隻要一想起這種可能性,她便心如刀絞。
若是真那樣的話,她也活不下去了。
可是丈夫的顧慮她也清楚,若是脫離方家,她和丈夫兩個人現在這個樣子很難護住孩子們,也很難護住自己的。
“先把餅子吃了吧。”方式穀拿出他一直貼身放著的那半塊餅子,現在有了吃食了,也就不用再省著這塊餅子了。
再不吃點東西,隻怕是要走不動了。
方梨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她知道方式穀還在猶豫。
或者說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要脫離方家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方式穀把那塊餅子分成五份,本來就不大的餅子這麼一掰扯,每個人到手也就一點點了。
方梨看著塞到她手上的餅子,哪怕肚子在唱空城計,已經餓得不行了,聞著這泛著酸臭味兒的餅子她也實在是難以下咽啊。
方梨瞄了一眼她爹那臟兮兮的衣服,剛剛那餅子就被他貼身放在懷裡,不知道沾了多少他的汗水......
她突然覺得在垃圾桶找吃的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