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了,外麵的天都已經黑了,領粥也已經結束,人群都已經散去。
陳大金一行人在營帳內如坐針氈。
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耐得住性子,可是現在過去了那麼久還是沒見有人來,就算是進城一趟稟報也不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啊。
田進不知道第幾次在營帳門口掀起簾子往外瞧,他們這邊的營帳好像比較偏遠,剛剛天還亮著的時候就沒幾個人過來過,現在天黑了就更看不到什麼人了。
“這人咋還不回來啊?”剛子小聲說道。
但沒人搭理他,現在大人們都煩得很,他們也想問為什麼人還沒回來。
漫長的等待最是考驗心態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營帳外傳來了腳步聲。
眾人精神一震,田進連忙退了回去,免得讓人瞧見他這心急的樣子。
營帳被掀開,為首的是個有些肥胖滿臉帶笑的中年男人,他的身邊是之前他們見過的那個士兵還有一個隨從。
“讓諸位貴客久等了。”中年男人走上前來先作了個揖。
“沒事沒事。”陳大金上前一步,認出了他來,連忙拉下了麵罩,有些驚喜的拉住他的手說道:“老王,是我啊,大金,當年咱還一起喝過酒!”
王管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歎了口氣,目露感慨:“我這晃眼瞧著都險些認不出你來了,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
謝元義與張舉人中舉那都已經有七八年了,當年的陳大金跟在謝元義身邊,舉止有禮,看著斯斯文文的,清瘦白淨。
可如今卻是衣衫襤褸,皮膚黝黑,滿臉滄桑,年紀輕輕的,發間居然已經隱約有了白發。
和當年的他簡直判若兩人,若是陳大金不出聲的話,他一時之間還真是認不出來了。
‘’再多的苦,如今也算是熬過來了!”陳大金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亮的嚇人。
這兩個多時辰裡,他待在這個營帳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很多。
這麼久都沒來,是不是因為張縣丞並不願意幫忙?
當年謝元義與張縣丞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讓兩個原本關係極好的人分道揚鑣,再也沒了來往。
會不會是張縣丞還在記恨謝元義,所以哪怕他人都已經死了,都不願意伸手幫一把他的血脈.......
可在看到王管家進來的那一刻,他大那些擔憂瞬間就消散了。
若是完全不想管的話,張縣丞不至於還讓他的心腹過來的。
王管家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就想抽出自己的手,話都說這份上了,他都有些不忍心開口了。
“大金,你先冷靜,冷靜。小公子呢?領我拜見一下。”抽了一下沒抽動,陳大金這會兒的力氣格外的大,他隻能默默的轉移了話題。
“瞧我,這一激動都給忘了。”陳大金這才撒開手,露出在他身後的謝知簡來。
“這是二少爺,大夫人在逃難路上生下了三小姐後人就沒了,三小姐還小,身子弱,我讓我一個兄弟帶著還在外麵呢,到時候怕是還得勞煩你這邊派人去接他們一趟。”
陳大金把平安留在方式穀那裡,也是為著能以此為借口好開口讓張縣丞再派人去接一趟。
不然方家一家都是外人,他怕張縣丞不樂意。
王管家臉上剛揚起來的笑容一僵,裝作沒聽見他最後一句,看向謝知簡行了個禮:“二少爺都長這麼大了,當年我見你時你還小,還被抱在手上,想來也不記得我了。”
謝知簡稍微避讓了一下,沒受他的禮,口中說道:“您是長輩,哪有長輩向晚輩行禮的道理。”
有求於人的情況下,謝知簡是半點沒把此人當下人去看的。
能跟著張縣丞從中舉一路走到現在的,那應該是張縣丞很是信任的心腹之人了,所以他的態度很好。
王管家被他這態度捧得很舒服,想起謝元義來倒是覺得這父子倆性格上半點不像的,若是謝元義有這能屈能伸的性子,彆那麼強,也不至於混成現在這樣,連命都沒了。
“唉,大人聽聞了謝家的事情也是痛心不已,不敢置信的問了好多遍,險些一下子厥過去了,緩過來後還淚流不止,直捶胸口,剛請了大夫去呢,這會兒連床都下不了,不然定然會親自過來一趟的。”
“想當年謝舉人與我家大人那可是能抵足而眠的情誼啊,怎知造化弄人,這麼多年未曾聽聞故人消息,再次聽聞卻是陰陽相隔了。”王管家漂亮話說了一大堆,各種誇大張縣丞現在有多痛心,又有多麼想來,但是奈何身體不允許。
屁話講了一大堆,重要的卻是半點沒提。
陳大金壓下心裡的焦躁,關心道:“張大人沒事吧?若是真因此有個什麼好歹,那便是我的罪過了。”
“也是老毛病了,這些年大人為著青陽縣的百姓殫精竭慮,落下了受不得驚的毛病,但有大夫守著,不會有事的。”王管家笑著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陳大金連忙把扯遠了的話題拉回正軌:“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進城?”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