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遠處傳來震天的戰鼓聲。
趙無極跌跌撞撞跑來:師父!振遠軍正在進攻西門!
話音剛落,隻聽轟的一聲,包鐵城門轟然倒塌。
若是換成五日前,西門乃是故意留出的破綻,肯定能讓敵軍付出慘痛代價。
可現在......
左陽最後看了眼總壇牆上那幅渡世濟民的匾額,苦笑一聲後,緩緩戴好青銅麵具,毅然決然走向湧來的赤潮。
手裡那把伴隨他征戰許久的寶劍,此刻竟顯得如此沉重。
生亦何歡,死亦何哀.....
他輕聲吟誦教義,聲音漸漸提高。
附近垂頭喪氣的教徒們聞聲抬頭,黯淡的眼中重新燃起火光。
熊熊烈火,燃我身軀!
越來越多的教徒加入吟誦。
他們丟開發黴的糧袋,拾起鏽跡斑斑的兵器,像涓涓細流彙入左陽身後的人潮,抱著必死決心直奔西門而去。
此時的振勇軍前鋒已徹底占據外城,正有條不紊地組裝攻城器械,準備一鼓作氣拿下內城。
突然,城門緩緩開啟。
隻見一支衣衫襤褸的隊伍主動走出,有人拄著斷矛當拐杖,有人腹部傷口還在滲血,但每個人的眼神都亮得駭人。
傳令。
城牆上的王瀟見到這一幕突然抬手,暫停進攻。
呂輕侯急道:大人!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哀兵必勝,
王瀟解下佩劍遞給親兵,此時拜神會士氣高漲,不是最佳時機。”
“再者,雙方又不是血海深仇,乾嘛非要打個你死我活?
內城門外,左陽望著嚴陣以待的振勇軍正欲下令發起衝鋒時,卻見對方軍陣中走出一人。
見他沒有攜帶兵器,他揮手讓教眾停下。
來人在距離八步外停下,“左教主,我家大人不忍濟州城生靈塗炭,邀教主一聚!”
左陽手裡的劍緊了又鬆,顯得十分掙紮。
大弟子趙無極快步走來,語氣裡滿是怒意,“師父,您不能自投羅網啊!”
“我們再衝一次,隻要衝出這濟州城,再集結各地教眾,總有一天.....”
左陽環顧四周,望著麵露菜色虛弱不已的教眾開口打斷他的話:
“無極,我們已經敗了,即使殺出去又能去哪?整個大梁,已經再無拜神會容身之處。”
說罷,大步向鎮勇軍走去。
兩軍之間的空地上,王瀟靜靜注視著迎麵走來的身影。
左陽的褐衣下擺沾滿泥漿,青銅麵具上有一道新鮮的裂痕,他在八步外停住,劍尖垂地濺起細小的水花。
左教主。
王瀟主動拱手,彆來無恙。
青銅麵具下傳來沙啞的笑聲:王大人好手段。這場秋汛,怕是白起再世也要歎服。
“果然時也命也,老道認栽!”
王瀟並沒有接話,反倒親手斟茶:
左陽也不客氣,掀開麵具下半部露出乾裂的嘴唇。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儘,“既然我來了,王將軍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要怎樣才肯放過我這些弟兄?
放下兵器。王瀟直視對方眼睛,我以振勇軍旗起誓,不殺降卒。
左陽沉吟片刻後突然問:然後呢?編入你的部隊,繼續替你征戰殺伐?”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