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地麵,回到那間充斥著兵器碰撞和壓抑喘息聲的地下訓練場,王小偉恍如隔世。幽暗石窟與詭異堂主的會麵,仿佛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但懷中那瓶冰涼的“清心丹”和身邊態度已然大變的“三爺”,卻在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三爺的態度恭敬了許多,雖然那恭敬之下依舊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他親自領著王小偉穿過訓練場,走向另一條通往地麵的出口。
“王公子,堂主吩咐,您的幾位同伴會立刻被接到‘雀舍’安置。那是堂裡用來招待貴客的地方,絕對安全舒適。”三爺一邊走一邊說道,聲音依舊尖細,卻多了幾分人情味,“至於您…堂主的意思是,您暫時還是保持‘影子’的狀態為好,不宜過早暴露與我們的關係。這對您接下來的行動更為有利。”
王小偉點點頭,表示理解。飛鷂堂這層關係,是一張暗牌,不到關鍵時刻,不能輕易亮出。
“如何聯係?”王小偉問。
三爺從袖中摸出一枚小巧的、看似普通的銅錢,遞給王小偉:“這是‘聽風錢’。需要聯係時,將其置於西市‘百味樓’門口第三尊石獅子的左耳孔內。自會有人與你接頭。”
王小偉接過銅錢,入手微沉,上麵似乎有極細微的刻痕,絕非普通製錢。他將其小心收好。
從另一條更加隱蔽的出口離開地下據點時,外麵已是深夜。風雪小了些,但寒意更重。
三爺安排了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普通騾車,親自將王小偉送回了西市外圍那處廢棄車馬行附近。
“雀舍的位置,稍後會有人告知公子的同伴。公子保重。”三爺在車上微微頷首,騾車便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
王小偉站在原地,感受著懷中玉瓶和銅錢的冰冷觸感,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眼神變得愈發銳利和深沉。有了飛鷂堂這條暗線,他接下來的計劃,或許可以更大膽一些了。
他快步回到藏身的車馬行。周大胡子等人正等得心焦,看到他平安歸來,都是鬆了口氣,又看到他神色凝重,立刻圍了上來。
“頭兒,沒事吧?打探到消息了嗎?”
王小偉簡要將進入飛鷂堂的經過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堂主道破他來曆以及“合作”的具體細節,隻說是暫時用計穩住了對方,對方似乎有所圖謀,反而要提供庇護。
即便如此,也足以讓周大胡子等人聽得目瞪口呆,心驚肉跳。
“飛鷂堂…俺好像聽說過…”周大胡子臉色發白,“是北直隸那邊最神秘、要價最黑的殺手組織…據說就沒他們不敢接的活兒…頭兒,你跟他們打交道,這…”
“風險與機遇並存。”王小偉沉聲道,“我們現在沒有彆的選擇。至少暫時,我們是安全的。很快會有人來接我們去一個叫‘雀舍’的地方安置。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保持警惕。”
眾人雖然心中忐忑,但對王小偉的判斷已然深信不疑,紛紛點頭。
果然,沒過多久,車馬行外傳來三聲貓頭鷹叫般的暗號。一個穿著普通夥計衣服、眼神卻精亮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口,對著王小偉恭敬行禮:“王公子,請隨我來。”
眾人跟著這名夥計,在複雜的巷弄中穿行良久,最終來到一處位於深巷之中、門臉毫不起眼的小院前。院門推開,裡麵卻彆有洞天。院落清幽,房間整潔溫暖,生活用具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小廚房儲備著足夠的食物和清水。
這裡便是“雀舍”。看似普通,實則暗藏玄機,易守難攻。
夥計安排好眾人,留下一個緊急聯絡的方式後,便悄然離去。
終於有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落腳點,連日來的奔波、廝殺、緊張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王小偉給傷勢未愈的鐵柱和自己服用了“清心丹”,藥效驚人,一股清涼之意流轉全身,傷處的隱痛果然大為緩解,精神也為之一振。
眾人簡單吃了點東西,安排好守夜順序,便紛紛抓緊時間休息。
王小偉卻毫無睡意。他獨自坐在窗前,就著油燈微弱的光芒,再次拿出那封密碼密信和印章拓樣,仔細研究。飛鷂堂的介入,讓他意識到這灘渾水遠比他想象的更深。這封信,或許能成為破局的關鍵。
然而,就在後半夜,萬籟俱寂之時,雀舍那扇看似普通的院門,卻再次被人輕輕叩響。
守夜的周大胡子立刻警覺起來,握緊了刀。
王小偉也瞬間睜開眼,悄無聲息地來到門後。
叩門聲很有節奏,三輕一重,重複了兩遍。
不是飛鷂堂的人。是他們約定的另一種暗號?
王小偉對周大胡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退後,自己緩緩拉開一條門縫。
門外站著的,赫然是去而複返的芸娘!
她依舊穿著那身藕荷色棉襖,但外麵罩了一件黑色的鬥篷,帽簷壓得很低,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眼神中帶著緊張和決絕。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王小偉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絲殺意。雀舍的位置極其隱秘,芸娘竟然能找到,這絕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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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被王小偉的殺氣激得渾身一顫,連忙壓低聲音道:“彆…彆動手!是…是福伯…福伯讓我來的!他有急事要見你!”
福伯?王承胤夫人身邊的那個老仆?
王小偉眉頭緊鎖。芸娘前腳剛出賣自己引來殺手他基本認定之前的刺殺與芸娘有關),後腳又借著福伯的名義找上門來?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我憑什麼信你?”王小偉冷聲道。
芸娘咬了咬嘴唇,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遞了過來:“福伯說…你看到這個,就會明白。”
王小偉接過玉佩。玉佩質地溫潤,雕刻著精美的雲紋,斷口處很新,顯然是剛剛掰斷。這玉佩的樣式…他猛地想起,在王承胤那本賬簿的夾層裡,似乎見過一張描繪類似圖案的紙條!
這難道是王承胤與其夫人之間某種秘密聯係的信物?福伯拿著這半塊玉佩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