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奏章,一部分是繼續彈劾王承淵“專權跋扈”、“擅殺大臣指薑鑲)”、“結黨營私”的,這些老生常談,他尚且可以置之不理。
但另一部分,則來自他真正倚重的內閣輔臣、六部堂官,甚至包括一些他認為是“忠直”的禦史言官。他們的措辭或許委婉,但核心意思卻驚人的一致:王承淵權柄過重,已非人臣之福,宜加裁抑。
首輔薛國觀的話,代表了大多數朝臣的心聲:“陛下,王承淵雖有大功於國,然其以一人之身,總掌宣大兩鎮十數萬精兵,錢糧自籌,官吏自任,形同藩鎮。古語雲,尾大不掉,臣恐其……非國家之福啊!”
“陛下,王承淵在宣大推行所謂‘新政’,與民爭利,更改祖製,此乃王莽、曹操之行跡!不可不防!”
“陛下,如今北疆隻知有王督師,而不知有陛下,此風斷不可長!”
“當收回其宣大總督之權,或將其調離邊鎮,入京任職,明升暗降,方為上策!”
這些言論,如同魔咒,不斷在崇禎耳邊回響。他生性多疑,剛愎自用,最忌憚的就是權臣。此前重用王承淵,是不得已而為之,是看中其能打仗,能替他守住北疆。如今北疆暫安,王承淵的權勢卻膨脹到如此地步,這讓他如何能安心?
“功高震主……功高震主啊……”崇禎喃喃自語,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曆史上那些權傾朝野、最終威脅皇權的大臣身影。袁崇煥的身影,也仿佛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袁崇煥曾被崇禎寄予厚望,後因種種原因被處死)
他信任王承淵嗎?至少在此刻,他的信任動搖了。帝王的平衡術,讓他覺得,必須對王承淵加以製衡。
然而,他也深知王承淵的重要性。宣大防線離不開他,至少暫時離不開。而且,無故處置一個剛立下不世之功的臣子,天下人會如何看他?軍心民心會如何?
崇禎陷入了極大的矛盾之中。
與此同時,宣大總督行轅已移至大同)。
王小偉也接到了來自京城眼線的密報,知曉了朝堂上的暗流湧動。
“果然來了。”他放下密信,臉上並無太多意外之色。他深知這是必然的結果。
“督師,陛下他……難道真要鳥儘弓藏?”徐銳憤憤不平。
周遇吉則更為沉穩:“督師,如今我等該如何應對?若朝廷真下旨奪權,我們是奉詔還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小偉身上。
王小偉沉默片刻,緩緩道:“陛下多疑,此乃天性。朝臣忌憚,亦是常情。此刻,我們絕不能流露出任何不滿或抗拒之意。”
他頓了頓,下達指令:
“第一,立刻上一道言辭懇切的奏疏,主動請求陛下派遣朝中重臣,前來宣大‘協理軍務’,並‘審核賬目’,以示我等坦蕩無私,絕無二心。”
“第二,將此次宣府、大同整肅中查抄的大部分金銀除必要軍費外),以及晉商通敵案的詳細證據、涉案人員包括朝中部分官員的線索),整理成冊,派專人押送進京,上交國庫和陛下。此舉,既是表忠心,也是……敲山震虎!”
“第三,加快新軍編練和軍工生產,同時,在宣大兩地,進一步深化‘新政’,興修水利,鼓勵工商,更大幅度地減輕百姓賦稅,將民心牢牢抓在手中!”
“第四,秘密聯絡我們在薊鎮、登萊乃至南直隸的人脈,密切關注朝中動向,尤其是兵部、戶部的官員任免情況。”
他的策略很明確:以退為進,示敵以弱,同時加緊鞏固自身實力,並利用手中的“黑材料”對朝中政敵進行反製。他將自己擺在忠臣的位置上,將難題拋回給崇禎和朝堂諸公——若要動我,就要考慮北疆安危、軍心民心以及可能引發的政治地震!
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更加凶險。
王小偉的奏疏和“獻金”隊伍很快出發,前往京城。這道以退為進的奏疏,如同一塊巨石,投入了本就暗流洶湧的朝堂深潭,引發了新一輪的激烈爭論和權力角逐。
而王小偉自己,則坐鎮大同,冷眼旁觀著京城的風雲變幻,手中緊緊握著宣大這片他苦心經營的基業和那五萬虎賁之師。
他知道,與皇太極的戰爭暫時結束了,但另一場關乎他自身命運和大明未來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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