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硌得腳底生疼,消毒水與血腥味嗆得他喉嚨發緊。
有個啞奴的脊背已經被踩出了淤青,青紫色的痕跡在慘白的燈光下格外醒目。
走到半路,穿藍布衫的啞奴突然抬頭,他的舌頭罐標簽寫著“教師”,眼眶裡沒有淚,隻有渾濁的紅,像是揉進了鐵鏽。
沈觀認出他是城南中學的周老師,三個月前因為在課堂上講了水庫潰堤的真相,被強行帶到這裡割了舌頭。
沈觀握緊口袋裡的電子喉殘片。
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還帶著β04的體溫,昨天在礦道找到時,殘片上的血已變成深褐。
那個失蹤三個月的調查記者,是唯一敢深入地下礦場的人。
他記得β04出發前說過:
“真相就像礦脈,埋得越深,越能燒出熊熊大火。”
現在想來,那竟是最後的遺言。
“磨蹭什麼?”
長舌公的聲音如生鏽的鋸子,刮得人耳膜生疼。
沈觀踩著啞奴肩膀站上冰盤,鞋底接觸冰麵的瞬間,左盤冰麵立刻融出小水窪。融化的冰水順著盤沿滴落,在舞台上積成小小的水灘,倒映著頭頂旋轉的鏡頭。
“介紹下自己?”
長舌公的舌頭在齒間翻動,發出“嘶嘶”的聲響,“讓家人們認識這顆待拔的舌頭。”
喉嚨像卡著砂紙,沈觀想說礦場的47具屍體,想說他們如何被礦道塌方掩埋,想說礦場主為了掩蓋真相買通官員;
想說β04的加密信息,那些藏在電子喉殘片裡的礦難數據;
想說手心的契印,這是他與其他反抗者的秘密標記。
最終出口的隻有三個字:
“我反對。”
天平側麵的顯示屏突然跳動:【3舌幣,餘額:7】。
緘默市的規矩,反對征稅的言論加倍收費。
舌幣是用被割下的舌頭鑄成的,每一枚都凝聚著無聲的呐喊。
電子牌瞬間沸騰:【窮鬼還敢辯論】【餘額7夠說三個字嗎】【快拔快拔】。
有個觀眾甚至舉起了自製的拔舌工具,那是用手術刀和鉗子改造的,閃著寒光。
“反對?”
長舌公突然狂笑,舌頭滑出半尺長,上麵的青筋清晰可見,
“上周水庫潰堤真相炒到三千萬,夠買一百個礦工的命!”
大屏幕彈出價格走勢圖,曲線像一條貪婪的蛇,在最高點標注著
“30,000,000”
“鑽石納稅,黃金納稅,真相憑什麼例外?”
他的舌頭甩動著,濺出幾滴唾液落在桌麵上。
沈觀彎腰撿起冰碴,寒意讓灼燒的契印稍緩:
“空氣也很稀缺。”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震顫,帶著冰碴的涼意,
“礦道裡、火災現場、被封鎖的真相裡,空氣比鑽石金貴。”
他想起在礦道裡找到的那47具屍體,他們的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像是在臨死前拚命呼吸最後一口空氣。
他盯著台下的舌頭罐:
“你們怎麼不向每口呼吸收稅?”
彈幕停滯兩秒後炸開:
【無法反駁】
【礦道?他說礦道!】
【難道礦難是真的?】
長舌公臉色驟沉,屏幕立刻跳出:【2舌幣,餘額:5】。
他的手指緊緊攥著桌麵,指關節泛白,拚接的領結滲出更多的血珠。
“強詞奪理!”
長舌公的舌頭拍打桌麵,發出濕漉漉的聲響,
“去年疫苗醜聞,還不是靠我們發布‘官方真相’才穩定?自殺率降了15,這就是秩序!”
他說著,屏幕上彈出偽造的統計圖表,上麵的數字被刻意美化,像一塊遮羞布。
沈觀將電子喉殘片放在冰盤邊緣,金屬上的血漬在冷光中發暗:
“32個孩子死了。”
他的聲音像冰錐,刺破了虛假的平靜,
“他們的父母想知道真相,被你們標為‘造謠者’割了舌頭。”
他記得有個母親,在孩子的葬禮上舉著寫滿質問的牌子,結果被強行拖走,回來時嘴裡就隻剩下一團血肉模糊的紗布。
幾個啞奴突然低頭看自己的舌頭罐。
那個標簽為“母親”的女人,電子牌上第一次亮起文字:
【我的孩子也是死在疫苗】
雖然很快就被其他彈幕淹沒,但沈觀還是看見了。
“謊言泛濫,”沈觀的目光掃過全場,像是在與每個啞奴對視,“是因為有人壟斷真相,把它變成定價商品。”
【+】的彈幕淹沒屏幕,“免費真相”的虛擬禮物刷屏,像一場遲來的暴雨。
長舌公的舌頭領帶突然滲出細密血珠,
那是拚接組織在應激出血,順著領結滴落在胸前,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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