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挑時,手腕輕輕一揚,聲波就托起那些白色花瓣,像托著無數片雪花,往廣場各個角落飄,有的落在啞奴的頭發上,有的粘在特勤隊的裝甲縫隙裡;
繞圈時,她手臂畫著圓,聲波就裹著淡淡的黑色業炁,像織網一樣在特勤隊周圍織成一道看不見的網,網過之處,裝甲表麵都起了一層白霜。
沈觀看見隊長的裝甲從肩膀到腰側裂開一道長縫,白色碎片“叮叮當當”掉在地上,落地瞬間就變成了花瓣,花瓣上的字換成了“反抗不是罪”,黑色的字在白色花瓣上格外醒目。
“抓住她!”
隊長的ar字幕閃得像要炸開,紅光映得他麵罩裡的臉一片猩紅。
他舉著泡沫炮往高台衝,裝甲踩在地上發出“哐哐”的巨響,可沒走兩步,就突然捂著胸口蹲下,肩膀劇烈顫抖。
次聲波撞得他裝甲內部發燙,麵罩的縫隙裡滲出白色的熱氣,他猛地摘下麵罩,露出一張扭曲的臉,嘴角溢出血絲,順著下巴往下滴,落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白鳶對著他的泡沫炮輕輕揮了下剪刀,炮管“哢嚓”一聲裂開,白色泡沫洶湧而出,卻在半空突然散開,化作一片花瓣,層層疊疊落在隊長頭上,像給一個施暴者戴上了頂詭異的花環。
隊伍末尾那個曾在礦道待過的特勤隊員,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低頭看著自己裝甲褲腿上的三道平行疤痕,那是去年礦難時礦車失控蹭到支護架留下的。
當時他差點被埋在裡麵,是一個老礦工把他推了出來。
現在,他又看著空中飄來的花瓣,一片印著“礦工不是奴隸”的花瓣剛好落在他手背上,花瓣的溫度透過裝甲傳進來,像有人在輕輕碰他的手背。
他喉結動了動,幅度越來越大,突然把泡沫炮扔在地上,“哐當”一聲,裝甲的吸音孔裡傳來他壓抑的嗚咽聲,像終於卸下了沉重的枷鎖。
廣場的震顫突然停了,不是次聲波消失,而是有更輕的聲音蓋過了一切。
那是膝蓋跪在泡沫上的“噗”聲,輕得像一片葉子落地,卻像錘子敲在每個人心上,讓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沈觀轉頭,看見林婆婆跪在廣場中央。
她全白的頭發用一根磨損的麻繩綁著,頭發裡還夾著細小的礦渣,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膝蓋處磨出了破洞,露出裡麵打了三層的補丁,最裡麵那層是紅色的,那是她兒子阿明小時候穿的外套。
三年前礦難後,這個女人就總在廣場徘徊,有時候對著緘默塔的牆說話,有時候趴在地上聽,誰都知道,她在找她死在礦道裡的兒子阿明,那個才二十歲的礦工。
林婆婆把耳朵緊緊貼在泡沫地上,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雙手攥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連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她的嘴唇動得很慢,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順著地麵往四周傳,帶著哽咽:“阿明,媽媽今天偷了半塊乾餅,是你愛吃的芝麻味,你要不要吃一口?”
她從口袋裡掏出乾餅,餅硬得能硌牙,表麵的芝麻粒掉了大半,邊緣還沾著灰,她卻用袖子小心翼翼擦了擦,擦得餅麵亮了一點,然後把餅放在耳邊,像在給兒子遞食物,手指微微顫抖:“你小時候總搶著吃,說芝麻香,媽媽給你留了,你快嘗嘗……”
廣場靜得能聽見特勤隊員的呼吸聲,能聽見啞奴們壓抑的心跳聲,連空中飄的花瓣都慢了下來,輕輕落在林婆婆身邊。
過了幾秒,泡沫地下傳來了回聲:那不是蒼老的震動,而是年輕的、帶著委屈的聲音,像個受了傷的孩子,聲音裡還帶著哭腔:
“媽媽,我聽見了,我一直在聽。我在牆裡麵,好冷,風往骨頭裡鑽,我想回家吃乾餅,想跟媽媽一起……”
林婆婆的眼淚突然掉下來,“嗒”地砸在泡沫地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眼淚順著泡沫的縫隙慢慢往下滲,速度很慢,像在穿過層層阻礙,最後剛好落在牆裡那張“救救孩子”的紙上。
就在眼淚碰到紙的瞬間,黑色業炁突然變了顏色,從墨黑變成淺粉,像被溫暖化開的糖塊,慢慢擴散開來。
裂縫邊緣的泡沫開始往上凸起,速度越來越快,慢慢形成一隻兩米高的耳朵,耳廓是柔軟的肉色,像人的皮膚一樣有溫度,耳垂上還沾著林婆婆沒乾的眼淚,亮晶晶的。
耳朵輕輕張開,像一雙溫柔的手,慢慢把林婆婆裹了進去。
她沒有掙紮,隻是閉上眼睛,嘴角帶著釋然的笑,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半塊乾餅,手指輕輕蹭著餅麵,像在摸著兒子的手。
耳朵裹住她後,慢慢縮成一個粉色的小球,落在地上,然後像融雪一樣鑽進泡沫裡,一點一點消失不見,隻留下地上一小片濕潤的痕跡,痕跡裡印著【媽媽,我回家了】五個小字,是淺粉色的,像林婆婆剛才的眼淚,溫柔又堅定。
沈觀摸了摸耳罩裡的礦燈玻璃,突然覺得那碎片也在發燙,不是灼燙,是溫暖的溫度,像阿明回應林婆婆的聲音。
他抬頭看向高台,白鳶正把剪刀指向廣場中央,剪刃上沾著一絲淺粉色的業炁,在灰光下閃著微光,她的眼神裡沒有疲憊,隻有等著下一場戰鬥的堅定。
他們還要撕開更多“靜音罩”,還要讓更多被埋在牆裡的聲音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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