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的目光隱晦地掃過船頭那道高瘦陰鷙的身影——墨淵。
此人絕非善男信女，冒著與四大聯盟正麵衝突的風險救下自己，絕不可能是因為路見不平或者一時興起。
必然有所圖謀！自己身上，除了這點人手和那些已經消耗大半的資源庫存，唯一有價值的，恐怕就是那回收的五十多萬土地核心，以及自己這份在殘酷環境中掙紮求生、經營勢力的“能力”。
如果此刻自己表現出任何想要單乾、另立山頭的跡象，水鬼毫不懷疑，墨淵會毫不猶豫地翻臉，將他們這群失去價值且可能帶來麻煩的“累贅”直接拋入大海，或者更糟，奪取核心後殺人滅口。
現實的冰冷如同這深海的海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內心的驕傲與對權力的渴望在瘋狂嘶吼，但求生的本能和理智最終壓倒了這一切。
“罷了…虎落平陽，先借勢蟄伏，保住性命，積蓄力量…待日後，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獨立門戶的機會！”
水鬼在心中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隱忍。
他整理了一下狼狽的儀容，深吸一口氣，邁步朝著船頭的墨淵走去。
付賒和水妖對視一眼，默默跟在他身後半步，表明以他為首的態度。
“墨淵船長。”水鬼在墨淵身後約三步遠處停下，微微躬身，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激與恭敬，“此次蒙您仗義出手，救我等於水火，此恩，水鬼沒齒難忘！”
墨淵緩緩轉過身，那隻獨眼平靜地注視著水鬼，沒有任何表示，仿佛在等待他的下文。
水鬼不再猶豫，直接打開交易界麵，將那份沉甸甸的、代表著碧水聯盟過去所有積累的——五十三萬七千六百餘單位土地核心，直接交易給了墨淵！
“這是我那已消散島嶼回收的全部核心，聊表救命之恩，不成敬意。”
水鬼的聲音平穩，但交出這份巨款時，心仍在滴血，“如今我等已是無家可歸之人，若蒙船長不棄，水鬼願帶領麾下這些兄弟，投入船長麾下，效犬馬之勞，以供驅策！隻求船長能給兄弟們一條活路，一片安身立命之所！”
甲板上瞬間安靜下來，隻有風帆鼓動和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
所有海盜，包括墨淵身邊的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水鬼，帶著審視、驚訝，還有一絲玩味。
墨淵看著交易完成的提示，又深深看了水鬼兩眼，那陰鷙的臉上，終於緩緩綻開一個算不上溫暖，但明顯帶著滿意意味的笑容。
“哈哈，好！水鬼老弟果然是聰明人，識時務，懂進退！”墨淵上前一步，拍了拍水鬼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這份‘投名狀’，份量不輕，我收下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深淵艦隊的一員！歡迎加入！”
他笑聲洪亮了幾分，顯然對水鬼如此“上道”感到非常開心。
“來，水鬼老弟，既然是一家人了，我給你介紹一下船上的幾位兄弟。”
墨淵心情頗佳，側身引薦。
一位有著如同深海般蔚藍色長發的妖豔女子款步上前，她容顏嫵媚，身姿婀娜，穿著一身緊致的、似乎用某種海獸皮鞣製成的皮甲，眼神卻銳利如刀，帶著洞察人心的智慧。
她微微一笑，嗓音空靈悅耳，卻讓人不敢輕視：“副船長兼戰術官，塞琳娜。歡迎，水鬼先生，希望你的加入，能讓我們的‘旅途’更加順利。”
她的話語意有所指。
緊接著，一個如同鐵塔般的巨漢踏前一步，沉重的腳步讓甲板都微微震顫。他身高超過兩米二，肌肉虯結得如同老樹盤根，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仿佛記錄著無數場慘烈的搏殺。
他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殘忍而興奮的笑容，盯著水鬼等人，仿佛在打量一群有趣的獵物。
他肩上扛著一把巨大得誇張的、帶有猙獰鋸齒的雙手斧，斧刃寒光閃爍，能量隱現——a級武器“碎艦者”。
“我是狂鯊——巴頓！衝鋒隊長！”
他的聲音如同雷鳴，帶著一股蠻橫的氣息，“小子，以後打架衝在前麵，要是慫了，老子第一個把你扔海裡喂魚！哈哈！”他狂笑著，毫不客氣。
最後是一位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老者，他穿著沾滿油汙的工裝，頭發花白而淩亂，總是微微佝僂著腰，手裡把玩著幾個精密的金屬零件。
他並沒有看水鬼，而是專注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零件，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位是鬼匠——老章，我們的艦隊工程師。”
墨淵介紹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明顯的尊重，“彆看他這樣，船上所有的事宜，包括我這‘掠食者’，他指了指自己的機械臂，都是靠他維護的。他是我們艦隊能縱橫海上的保障。”
老章隻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算是打過招呼，便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水鬼不敢怠慢，連忙帶著付賒、水妖等人與這幾位實權人物一一見禮，說著“久仰”、“以後多多關照”之類的場麵話。
塞琳娜應對得體，巴頓則隻是咧嘴笑著，眼神依舊充滿侵略性。
“水鬼老弟，”墨淵等他們寒暄完畢，笑著說道，“我托個大，就喊你一聲老弟了。你初來乍到，對艦隊事務還不熟悉，就先委屈你，擔任一個副艦長的職位，協助塞琳娜管理艦隻和人員，你看如何？”
“全憑船長安排！水鬼定當竭儘全力，不負船長信任！”
水鬼立刻躬身應道，姿態放得很低。
他心裡清楚，這不過是給他掛個虛職，真正的權力核心，依舊是墨淵和他原有的班底。
雙方又是一番看似熱情實則各懷心思的互相恭維與試探。
墨淵似乎對水鬼的態度十分滿意，吩咐一名海盜：“帶水鬼副艦長的兄弟們去船艙休息，換身乾爽的衣服。”
他則帶著水鬼等核心人員走向下層船艙後，墨淵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對塞琳娜、巴頓和老章以及水鬼示意了一下，便轉身走向位於船尾的船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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