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黃一夢幾乎足不出戶,全身心沉浸在推演和完善那“小蝕骨毒陣”之中。
院內一角,被她臨時劃為試驗區域。地麵上,以特製獸血混合幾種毒粉勾勒出的陣法紋路歪歪扭扭,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和靈力波動。
幾麵簡陋的陣旗插在關鍵節點,旗麵黯淡,顯然隻是勉強能用的一次性替代品。
她手中握著一塊下品靈石,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陣法微弱的運轉,神識高度集中,觀察著陣法內每一絲能量的流轉與變化。
“媽的,這裡靈力節點銜接還是太生硬,毒力無法均勻分布……”她低聲咒罵一句,指尖淩空一點,一絲靈力射出,調整著地麵上一處紋路的粗細。
嗡……陣法光暈微微一顫,內部流轉的淡灰色毒霧一陣翻滾,險些潰散。
黃一夢連忙穩住靈力輸出,額角滲出細汗。推演陣法遠比繪製符籙複雜困難,尤其是這種融合了毒道的邪門陣法,對靈力控製的精細度和時機的把握要求極高,稍有差池,不僅前功儘棄,甚至可能遭到反噬。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回憶起古玉佩上那段符文的神韻,以及無名冊子上的隻言片語,耐心地進行微調。
失敗,調整,再失敗,再調整……
如此反複,消耗了大量的低級毒材和心神。但她心誌堅韌,毫不氣餒,每一次失敗都讓她對陣法結構的理解更深一分。
期間,陳默又來敲過一次門,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焦慮:“黃道友!黃道友!你在嗎?出大事了!”
黃一夢開啟院門,隻見陳默一臉潮紅,呼吸急促,顯然是跑過來的。
“怎麼了?”她語氣平靜。
“洞府!那個古修士洞府!消息徹底傳開了!”陳默語速極快,“現在整個嘉元城都炸鍋了!聽說不止李家,城主府、王家、孫家全都派了精銳進了黑風穀!散修裡那些煉氣九層、十層的高手也組成了好幾個隊伍,都想進去搏一把!”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現在坊市裡所有能增強實力、保命的東西價格都翻著跟頭往上漲!解毒丹、療傷藥、攻擊符籙、防禦法器,都快被搶瘋了!就連平時沒人要的劣質貨都有人搶!”
黃一夢靜靜聽著,這些都在她預料之中。巨大的利益麵前,沒有人能保持冷靜。
“還有呢?”她問。
“還有……聽說裡麵打得厲害!為了爭搶靠近洞府的位置,幾撥人已經乾了好幾架了,死了不少人!
現在穀口都被幾家大勢力的人聯手暫時封了,許出不許進,說是要‘維持秩序’,我看就是想獨吞!
”陳默憤憤不平,但眼中又閃爍著渴望,“唉,要是咱也有煉氣十層的修為,說不定也能去碰碰運氣……”
“煉氣十層,在裡麵也不過是高級炮灰。”黃一夢給他潑了盆冷水,“築基期修士都出手了,哪輪得到煉氣修士搶奪核心利益?”
陳默聞言,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興奮勁退去,臉上露出後怕之色:“也…也是啊…還是小命要緊。不過黃道友,你說這洞府裡到底有啥?能讓這麼多大人物搶破頭?”
“不知道,也不關心。”黃一夢淡淡道,“做好自己的事,活著最重要。”
送走唏噓不已的陳默,黃一夢重新關緊院門。外麵的紛擾與她無關,她現在隻想儘快掌握這毒陣。
功夫不負有心人。又經過兩日不眠不休的嘗試,在地麵陣法又一次劇烈閃爍、幾乎崩潰的邊緣,她猛地打出一道複雜的法訣,低喝一聲:“凝!”
嗡!
地麵上,那歪歪扭扭的陣法紋路驟然亮起一陣幽暗的光芒,雖然微弱,卻穩定了下來。陣旗無風自動,旗麵上浮現出扭曲的毒紋。
陣法範圍內,一層淡薄得幾乎看不見的灰色霧氣緩緩彌漫開來,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腐朽、消融之意。
成功了!雖然隻是個簡陋至極、範圍極小、威力也大打折扣的簡化版,但它的核心原理已然貫通!
黃一夢小心翼翼地撤去靈力,陣法光芒緩緩熄滅,地麵的紋路和陣旗也失去了靈性,變得焦黑,顯然無法再用。但她的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有了這次成功的經驗,隻要材料足夠,她就能煉製出真正的陣旗,布置出威力更大的完整毒陣!
“總算有點壓箱底的東西了。”她拍了拍手,心情稍鬆。
然而,嘉元城的局勢並未因她的成功而有絲毫好轉,反而愈發緊張。
黑風穀方向的靈力波動時而劇烈,時而平息,偶爾甚至能看到耀眼的法術光華衝天而起,顯然深處的爭奪已進入白熱化。城內巡邏的各大家族修士明顯增多,氣氛肅殺。散修們則大多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既羨慕又恐懼。
“聽說了嗎?李家的一位煉氣十層長老昨天在穀裡被孫家的人陰了,重傷逃回!
”“何止!王家和李家差點在洞府門口全麵開戰,最後還是城主府的人強行壓下的!
”“媽的,這些大家族吃相太難看了,湯都不給咱們留一口!
”“嘿,也彆這麼說,我聽說‘毒蠍’他們隊昨天趁亂摸進去,好像撈到了一件破損的古器,連夜就跑了!”“真的假的?運氣這麼好?”
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在坊間流傳,不斷刺激著人們的神經。
黃一夢去了一趟坊市,購買煉製毒陣所需的材料。果然如陳默所說,物價飛漲,尤其是與毒道相關的材料,因適用陰人暗算,更是緊俏。她花了比平時多出近五成的靈石,才勉強湊齊一份煉製最低階毒陣陣旗的材料。
回到小院,她立刻開爐煉製。過程並不順利,她對煉器並不精通,隻能依葫蘆畫瓢,失敗了好幾次,才勉強煉成三麵黑漆漆、刻滿毒紋的小旗。
看著這三麵靈力微弱、看起來頗為寒酸的陣旗,黃一夢歎了口氣:“聊勝於無吧。”
她能感覺到,城中的暗流越來越洶湧,仿佛一個不斷加壓的火山口。那古修士洞府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將嘉元城乃至周邊區域的所有勢力都卷入其中。
而她,就像漩渦邊緣的一葉小舟,必須更加小心,才能避免被巨浪吞噬。
她將新煉製的陣旗收起,目光再次投向那本無名冊子和古玉佩。
亂局之中,自保的同時,或許也能覓得一絲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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