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人看來,這都是一隻毫無價值的、瀕死的廢蠱。
但方源看到這隻鎖氣蠱時,那冰封般的眼眸深處,似乎有了一絲極細微的波動。
他伸出右手,指尖輕輕觸碰在那冰冷的黑色背甲上。
關於鎖氣蠱的一切信息,如同早已準備好的卷宗,瞬間在他腦海中展開。不僅僅是其基本功用,還包括其身體結構的每一處細節,其道痕的構成方式,其生機運轉的薄弱節點,以及……數十種迥異的、甚至有些堪稱離奇的煉化、修複、乃至強化方案。
其中一種方案,所需的材料並不罕見,甚至可以說相當普通,但手法卻極其刁鑽、複雜,對時機和真元控製的精準度要求高到令人發指,遠超一轉蠱師的極限。
方源收回手指,目光落在木盒旁,他之前練習時剩下的那些低階蠱材上——燈芯草、赤鐵粉、沼泥、元石碎片……恰好包含了那種方案所需的大部分輔材。
巧合?
方源嘴角勾起一抹無人能懂的弧度。
他拿起那隻奄奄一息的鎖氣蠱,又取過那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低階蠱材,走回了書房。
燭火將他忙碌的身影投在牆壁上。
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閉目凝神了許久,似乎在腦海中反複推演著某個極其複雜的過程。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眸中已是一片絕對的冷靜與專注。
他開始了。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遲疑。指尖引導著微弱的真元,如同最靈巧的繡花針,在鎖氣蠱背甲的特定紋路上輕輕點動,同時將處理過的燈芯草汁液、以特殊手法研磨的赤鐵粉、混合著沼泥的元石粉末……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順序和比例,小心翼翼地融入鎖氣蠱幾近枯竭的身體。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卻充滿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精密。每一次真元的注入,每一次材料的添加,都仿佛在刀尖上舞蹈,稍有差池,便會導致這脆弱的蠱蟲徹底崩解。
時間一點點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暗轉明,又漸漸被暮色取代。
方源始終維持著那個姿勢,額頭的汗水乾了又濕,臉色愈發蒼白,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和誤差。
當最後一點被改造過的元石粉末,隨著他指尖真元的引導,無聲地滲入鎖氣蠱背甲那道最關鍵的銀色裂紋時——
“嗡……”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鳴響起。
那隻原本死氣沉沉的黑色甲蟲,背甲上那破損鎖鏈般的銀色紋路,驟然亮起一抹溫潤的光華,隨即內斂。其身上那股腐朽的氣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內蘊的活力。雖然依舊隻是一轉,但其本質,似乎已發生了某種脫胎換骨的變化。
它緩緩動了動細足,背甲上的銀色紋路隨著它的呼吸微微明滅,周身氣息被完美地鎖在甲殼之內,若非肉眼看見,幾乎難以感知其存在。
方源看著掌心這枚煥然一新的鎖氣蠱,感受著它與自己之間那絲緊密的聯係,冰封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隻是輕輕一拋。
鎖氣蠱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黑影,融入了他衣袖的陰影之中,氣息徹底消失。
做完這一切,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方源盤膝坐下,開始調息。這一次的“煉製”,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心力與真元。
但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一隻經過“特彆”手法修複強化的鎖氣蠱,其意義,遠非表麵看來那麼簡單。它就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或許暫時隻會泛起微瀾,但其落下時確定的那個點,卻可能在未來,引動席卷整個湖麵的風暴。
小院重歸寂靜。
隻有那株老梅的虯枝,在漸起的夜風中,發出細微的、如同耳語般的摩挲聲。
獵手在無儘的黑暗深處,注視著這微不足道的成果,如同注視著星火初燃。
棋局之上,一枚看似無關緊要的閒子,已然落下。其所指向的,卻是棋盤另一端,那名為“宿命”的,龐然大物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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