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跟著徐飛逛了半天西湖,走過蘇堤,又在靈隱寺用了晚飯,卻始終猜不透他的意圖。
飛少,我們這樣大搖大擺在杭城走動,安子忍不住問道,謝瑞鋼肯定已經盯上我們了,還怎麼對付他?說不定他正在調集人手準備圍剿我們。
徐飛輕撫鼻尖,淡然一笑:即便我們暗中行動,以謝瑞鋼的勢力也能找到我們。不如光明正大地閒逛,讓他摸不清我們的意圖。等他心煩意亂時,就是我們的機會。
況且,我正是要給他們一個圍剿我們的機會。望著漸趨寂靜的蘇堤,徐飛說出這句耐人尋味的話。
安子摸了摸光頭,不再多想。他早已明白,那些想取徐飛性命的人,最終都先丟了性命。
夜深人靜,徐飛與安子卻毫無睡意,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夜風刺骨,街道冷清。一個賣花的小女孩瑟瑟發抖地挎著花籃走近,怯生生地望著徐飛他們:“先生,買幾枝花吧……賣不完,我就沒飯吃……”
或許是心情不錯,又或是動了惻隱之心,徐飛叫住她,買下了籃中所有的玫瑰。他握著那束花,漫步在幽靜的蘇堤上。湖水輕漾,晚風拂麵,夜色如畫,四周靜謐得近乎虛幻。
然而,徐飛的眼中卻掠過一絲遺憾——這樣的良辰美景,注定無法安然享受。
風勢漸猛,蘇堤上已空無一人。
徐飛輕拍安子的肩,語氣淡然:“今晚,好好看場戲吧。”
安子一怔,警覺地環顧四周,終於察覺異樣——太靜了,靜得令人心慌。
話音未落,無數黑衣人從暗處湧出,足有八十餘人,手持利刃,冷笑著逼近。陰冷的夜色下,殺意彌漫。
黑衣人將兩人團團圍住,顯然沒打算留活路。
安子眉頭緊鎖——敵眾我寡,地形狹窄,外圍恐怕還有埋伏,硬拚凶多吉少。
徐飛卻神色自若,甚至帶著一絲笑意。他的目光落在為首之人身上,戲謔道:“現在的和尚不念經超度,改行混黑道了?”
安子順著望去,也不禁失笑。那人一身灰袈裟,光頭鋥亮,頭頂戒疤清晰可見,顯然曾是個出家人。他附和道:“瞧這賊眉鼠眼的模樣,八成是貪酒好色被逐出山門,如今淪落到給人當打手。”
這個領頭的叫王老虎,癡迷武術,買過不少地攤上的武功秘籍瞎練。他還特地去河南嵩山少林寺當過一陣和尚,本以為能學到飛簷走壁的真功夫,結果天天不是掃地就是撞鐘,還得淩晨四點起床,最要命的是三個多月沒沾葷腥。王老虎實在受不了這種苦行僧生活,沒等師父趕人,自己就溜下山還俗了。後來他投奔杭城的謝瑞鋼,謝瑞鋼看他體格結實,就賞了他個小堂主的位子,管著幾條街。王老虎對謝瑞鋼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跟著他混。
為了顯擺自己的特殊身份,王老虎整天穿著從少林寺順來的兩套僧衣,自稱少林七十二代傳人,還真唬住不少小混混。不過謝瑞鋼真正看重他,是因為一次拆遷任務。當時謝瑞鋼的公司剛起步,主要靠承包老城改造工程賺錢是賺錢,可杭城釘子戶太多,謝瑞鋼現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方便再親自打打殺殺,就把這棘手的活兒交給了王老虎。
王老虎接到任務後到處勸人搬家,效果很差。眼看開工在即,他一狠心把住戶召集起來,當著眾人的麵哢嚓一刀剁下自己的小拇指,放話說:誰能照做就不用搬。結果沒人敢應聲,拆遷很快就搞定了。這事辦得漂亮,王老虎從此成了謝瑞鋼的左膀右臂。所以這次徐飛來杭城,謝瑞鋼特意派王老虎出馬,準備給他個下馬威。
王老虎看著麵帶微笑的徐飛和安子,打了個響指讓小弟點煙。他吐著煙圈輕蔑地搖搖頭,像看動物園裡的猴子似的,慢悠悠地說:聽說你們是什麼滬上屠鱷幫?挺狂!斷了我們在滬上的財路不說,還敢來杭城找謝總麻煩。報個名號吧,等清明時節好給你上柱香。
周圍的小弟們哄大笑,對付將死之人總要找點樂子,就像貓捉老鼠不能太快弄死才有趣。
徐飛歎了口氣,憐憫地看著王老虎說: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聰明,但謝瑞鋼肯定不待見你,不然怎麼會派你來送死?
徐飛的話讓王老虎等人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用意。王老虎強壓怒火,輕蔑地說:“死到臨頭還想挑撥?嘴硬是吧,待會兒我就一刀刀割下來。”
徐飛微微一笑,淡然道:“知道謝瑞鋼為什麼發火嗎?知道他為什麼非要我們死嗎?”
王老虎把煙頭狠狠踩滅,大笑道:“我管他為什麼發火!謝總讓我殺你,你就活不過今晚。”
“因為我斷了他的財路。”徐飛伸了個懶腰,摸了摸鼻子,笑道,“還因為今早我嚇了他一跳——他的早餐托盤裡不是包子油條,而是一把刀。”
王老虎的手下沒聽懂,但他立刻明白了:徐飛能在謝瑞鋼的托盤裡放刀,說明他絕非等閒之輩。謝瑞鋼讓他來殺這樣的人,不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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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虎心裡一驚,但仔細打量徐飛幾人,又看不出什麼特彆。江湖人最重麵子,若被幾句話嚇退,彆說謝瑞鋼不饒他,道上兄弟也會瞧不起他。於是他甩開衣擺,又點了一支煙,囂張道:“少嚇唬人!有本事就從我們包圍裡殺出去,沒本事就多看看杭城美景吧——人間天堂,就是你們的地獄。”
徐飛搖搖頭,淡淡道:“可惜了,這天堂該埋的是你們。”轉頭問安子:“你覺得這些人夠填西湖嗎?”
安子原本緊張,見徐飛如此鎮定,知道必有準備,便笑道:“七八十號人的堆起來才多大,填湖差遠了。”
徐飛點頭歎息:“你該多帶點人,我們等了半天,就這麼幾個,不夠看。”
“做夢!老子懶得廢話,兄弟們砍了他們,一個人頭十萬!”王老虎眼皮直跳,心裡莫名發慌,但顧不得許多,直接下了懸賞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