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隨即把地址告訴了她。
陳雪茹趕緊拿筆記下,看到紙上的地址,這才鬆了口氣。
心想剛才那謊沒白撒。
一旁的範金有見江流留了地址,張了張嘴沒說話,心裡有些失落。
他剛才一見陳老板就動了心。
本想借這個機會認識她,還能去一趟江流家,一舉兩得。
現在看來,又沒戲了。
江流看了陳雪茹一眼,不明白她為何這麼高興。
還以為是她慶幸自己沒計較之前的事。
便說道:“陳老板,要是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陳雪茹含笑點頭:“沒事了,江先生慢走,我就不遠送了。”
江流也點點頭,轉身離開。
隻有範金有還依依不舍,走出老遠還不住回頭。
江流看了他一眼,笑問:“範老哥看上陳老板了?”
範金有一怔,隨即訕笑:“江老弟看出來啦!”
那當然看得出來。
就你剛才那副模樣,誰還看不出來?
江流心裡暗想。
不過,但凡是個男人,見到陳雪茹這樣的美人,沒點想法才奇怪。
就連他自己,初見時也心頭一動。
範金有見他不說話,又問:“江老弟,你說我去追她,有沒有希望?”
江流笑答:“範老哥去追,肯定有希望。”
“她雖然漂亮,但是生意人家,成分肯定不好。”
“你配她,那是綽綽有餘。”
這年頭找對象講究成分,越窮越光榮。
倘若你的先祖曾是商人或地主,那麼很遺憾,你們家便屬於被打倒的那一類。
而如果你往上追溯三代,全都是普通百姓,那就要恭喜你——你根正苗紅,成分過硬,
是這新社會真正的主人。
在這個年代,工農階級就是最了不起的。
這一點,範金有當然也認同。
可就在他以為事情有希望時,江流卻話鋒一轉,笑著說:“不過,範老哥,我覺得你已經沒機會了。”
範金有愣住了,問道:“沒機會?為什麼?”
江流一邊走一邊笑:“範老哥,你覺得她現在多大?”
範金有想了想,答道:“應該二十多了吧。”
江流笑道:“對呀,都二十多了,還這麼漂亮,你覺得她會沒有對象嗎?”
範金有腳步一停,整個人呆在原地。
是啊,這麼漂亮的女人,又是綢緞店的老板。
這樣有錢又有貌的女子,怎麼可能沒有對象?
他剛才一時被迷住了,竟沒想到這一點。
李秀芝瞧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捂嘴笑起來。
範金有見江流轉過頭來笑看著他,連忙快步跟上,苦笑道:“我真是色迷心竅,居然連這都沒想到,要是被人知道,我可就完了。
江老弟,多虧你提醒啊!”
他雖然在街道辦隻是個小辦事員,可好歹手裡有點權。
要是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這辛苦得來的職位也就保不住了。
比起美色,他更在意權力。
江流笑了笑:“沒事,又沒真發生什麼,這不挺正常的嘛。”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範金有起,江流就看出了他的某些性格。
和他們院裡的二大爺劉海中一樣,是個對權力極其執著的人。
不過和劉海中比起來,範金有為人要低調些,也更懂鑽營。
劉海中喜歡擺架子,範金有倒沒那麼明顯。
但現在看來,這家夥不僅貪權,也挺好色。
兩人邊走邊聊,不久就到了附近的百貨商店。
範金有不愧是本地通,在百貨商店果然有認識的人。
三人走到縫紉機專櫃前。
先前還態度冷淡的售貨員立刻笑臉相迎。
範金有將她拉到邊上低聲交談幾句後,她對江流二人的態度頓時熱情起來。
售貨員直接領著他們來到幾台縫紉機前開始介紹。
我們這兒主要經銷三個品牌的縫紉機。
蝴蝶牌是檔次最高的,質量也最可靠。
既然二位是範金有的朋友,我建議選這個牌子,還能享受內部員工價。
李秀芝望著琳琅滿目的縫紉機,早已眼花繚亂。
她輕輕撫過每台機器,眼裡滿是喜愛。
江流看著她雀躍的模樣,不禁莞爾。
秀芝,你中意哪個牌子?
李秀芝對縫紉機一竅不通,最終還是把決定權交還給他。
我也不懂這些。
還是你來定吧?
售貨員見狀笑道:妹子就彆糾結了,我剛工作時也像你這樣看什麼都好。
不過一分價錢一分貨,信我的就選剛才推薦的?
李秀芝點頭應允,目光仍望向江流。
江流溫和地說:錢都在你那兒,你自己做主就好。
既然拿不定主意,就要蝴蝶牌吧。
他知道這筆幾百元的開支對妻子來說是頭一遭,難免猶豫。
售貨員利落地應道:好嘞,這就給您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