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錢塘鬼宅,第一次在天光大亮時,敞開了它那扇殘破的大門。
陽光照進這座荒廢了十年的宅院,非但沒有驅散陰氣,反而照亮了一副……比鬨鬼更恐怖的景象。
“喝!”
“哈!”
前院,那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上。
韓誠,赤著虯結的上身,正用一根哨棒,瘋狂地操練著他那十七個狼兵!
獨臂站在一旁,麵色冷峻,充當副手。
這些昨天還衣衫襤褸、形如乞丐的亡命徒,此刻已經換上了嶄新的棉衣沈妤采買的),吃飽了肉粥昨夜剩下的),一個個龍精虎猛,嗷嗷直叫!
他們的眼神,和三天前,已經截然不同!
三天前,他們是絕望的野狼。
而今天,他們是有了主人的惡犬!
他們看向後院書房的眼神,充滿了狂熱的崇拜!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
韓誠一棒抽在一個狼兵的屁股上!
“郎君說了!我們!不再是地老鼠!我們是郎君的親衛!”
“從今天起!軍規!紀律!他娘的都給老子立起來!”
“誰敢在宅子裡惹是生非!衝撞了大管家沈妤)!”
“老子,親手擰下他的腦袋!!”
“吼!!”
狼兵們齊聲怒吼,殺氣衝天!
……
武線,在整編。
匠線,則在狂歡。
後院,密室。
鬼手魯魯通),正帶著他的八個徒弟,圍著那台火神機蜂窩煤機),如癡如醉!
“師父!這反向齒輪!簡直是神跡啊!”
“還有這三重加壓!乖乖!難怪能把煤粉壓得這麼瓷實!”
“魯師父!”
沈惟,披著一件厚氅昨夜心神耗儘,他大病初愈),在沈妤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郎君!!”
“噗通”!
鬼手魯,竟又要下跪!
“魯師父!使不得!”
沈惟連忙托住他!
“您,是我的財神!您要是跪了,我的財路,可就斷了!”
“郎君!折煞老朽了!”
鬼手魯,老淚縱橫!
“老朽,這輩子,沒服過人!”
“您,是第一個!”
“您放心!這火神機!老朽和徒弟們,拚了命!三天!三天之內,一定能再造出兩台!”
“不。”
沈惟,搖了搖頭。
“魯師父,我不要兩台。”
“我要……二十台!”
“啊?!”
鬼手魯,當場懵了!
“郎君!二十台?!這……這光是镔鐵和精鋼,就是個天文數字啊!”
“錢,不是問題。”
沈惟,看向沈妤。
“阿姊。”
“在。”
“從今日起,你,掌鬼宅財權。”
“魯師父要的所有材料,不計成本!買!”
“韓誠和狼兵們的所有開銷,不計成本!發!”
“青娥和廚娘們的所有采買,不計成本!批!”
“是!阿兄!”
沈妤,重重點頭!
“錢……從哪來?”鬼手魯,小聲嘀咕。
“魯師父。”
沈惟,笑了。
“您,隻管造機器。”
“錢……”
“會自己,找上門來。”
“咚!咚!咚!”
話音,剛落!
鬼宅那扇破爛的大門,竟真的被人敲響了!
韓誠,猛地拔刀!
“誰?!”
“彆緊張。”
沈惟,擺了擺手。
“是財神……上門了。”
……
前院。
韓誠,親自拉開了大門。
門外,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山羊胡掌櫃。
一個,是廣通當鋪的老朝奉。
這兩人,再也沒了三天前的囂張。
他們,穿得比下人還樸素,兩手空空,連禮物都不敢帶。
一看到韓誠,兩人當場一哆嗦!
“韓……韓大爺!”
“沈……沈郎君……在嗎?”
“哼!”
韓誠,冷哼一聲,讓開了身子。
“郎君,在中堂等你們。”
“哎!哎!多謝韓大爺!多謝韓大爺!”
兩人,點頭哈腰,連滾帶爬,穿過殺氣騰騰的前院被狼兵們盯得毛骨悚然),跑進了中堂。
一進門!
“噗通!”
兩人,又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