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誠。”
她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你,猜對了。我,——不敢。”
“唰!”
她抬手示意,十幾把鋼刀瞬間收回。門外的護衛悄無聲息地退出去,重新關上了房門。
“呼……”
韓誠長舒一口氣——他賭贏了,賭贏了柳月娘對沈惟的恐懼!
“說吧。”
柳月娘坐回太師椅,放下匕首:“王牌?那個怪物沈惟)又給了你們什麼?是新的冰糖?還是更強的火神?”
“都不是。”
韓誠搖頭,知道真正的談判現在才開始。
他沒有立刻掏東西,反而做了個出人意料的動作——慢悠悠走到桌邊,拎起那隻精致的銀壺,對著壺嘴“咕咚咕咚”灌下整壺冰冷的雨前龍井!
“哈——!!”
他抹了把臉上的汙水和茶水,沙啞的嗓子終於舒服了些。
“你!!”
柳月娘氣得渾身發抖:“韓誠!你敢耍我?!!”
“耍你?”
韓誠放下銀壺:“柳老板,我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
“你……”
“我,”
韓誠緩緩拉開椅子,不管不顧地坐在柳月娘對麵——滿身汙泥瞬間弄臟了昂貴的虎皮椅墊!
“韓誠!你找死!!”
柳月娘猛地拍案而起!
“——我若找死!”
韓誠吼聲如洪鐘:“就不會爬暗渠、冒死來見你!!”
“柳月娘!”
他雙手撐在桌上,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你是聰明人!郎君沈惟)倒了,黃金沒了——這不是我韓誠一個人的絕路!也是你柳月娘的絕路!!”
“你!!”
“沒有郎君沈惟),冰糖、火神、煉鋼全都是屁!”
韓誠字字鏗鏘:“你背後的建王能饒了你嗎?宰相府的湯全能饒了你嗎?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
柳月娘僵住了。臉上的憤怒褪去,冰冷的恐懼再次爬上臉頰——韓誠說的,全對。
“坐。”
韓誠沙啞開口:“柳老板,我們談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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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娘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回椅子:“好。韓大統領,我看你能拿出什麼……王牌。”
韓誠笑了。他慢悠悠地從濕透的懷裡,掏出一個被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砰”地放在桌上。
那是個沉甸甸的紫檀木錦盒——單是這盒子,就價值百金!
柳月娘的瞳孔瞬間收縮!
韓誠當著她的麵,一層一層解開油布,露出錦盒上繁複的雕刻花紋。
“這是……”
“郎君”
韓誠撫摸著錦盒,聲音低沉:“在昏倒前,親手交給魯老丈鬼手魯)的。”
柳月娘的呼吸驟然屏住!
“他說,”
韓誠抬眼,目光灼灼:“‘此物名曰“煉鋼”,可換黃金萬兩。若錢不夠了,就拿去賣給你,柳月娘。’”
“轟——!!”
柳月娘猛地站起,死死盯著錦盒:“煉……煉鋼?!就……就在裡麵?!”
“不錯。”
韓誠緩緩推開盒蓋。
沒有金光四射,沒有異香撲鼻。錦盒的紅色絲綢上,安安靜靜躺著十枚黑漆漆、毫不起眼的——“蜂窩煤”!
……
……
柳月娘徹底愣住了。臉上的狂喜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韓誠……”
她的聲音冷了下來:“你……耍我?!拿一堆破煤塊……來換黃金萬兩?!!”
“這不是破煤塊!”
韓誠寸步不讓:“——這是煉鋼煤!是摻了鐵粉和焦炭的神物!!”
“神物?!”
柳月娘氣得發笑:“韓誠!你懂什麼叫煉鋼嗎?那是朝廷工部和軍器監的事!是國之重器!就憑你這十塊爛煤?——能煉出一根繡花針嗎?!!”
“我不懂。”
韓誠搖頭,眼神卻異常堅定:“——但是,郎君懂。”
“他……!”
“柳老板。”
韓誠收起笑容,語氣凝重:“你信我,還是信他?你,賭不賭?”
……
柳月娘僵住了。“賭”——又是賭!那個怪物沈惟)就算躺在床上,都還在逼她豪賭!
“我……”
她猶豫了。黃金萬兩,這不是小數目,她也拿不出來!
“我知道,你拿不出來。”
韓誠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郎君,也知道。”
“什麼?”
“所以,”
韓誠從懷裡掏出第二樣東西,“啪”地扔在桌上——那是一塊冰冷的、沾滿泥汙的黑色鐵牌,沒有錦盒,沒有絲綢,看起來毫不起眼。
柳月娘低頭瞥了一眼,剛要嘲笑“一塊破鐵牌”,突然渾身一震!
“等……等等!!”
她猛地俯下身,抓起鐵牌瘋了般擦去泥汙!當看清鐵牌上那個古怪的圖騰或許是“藥”字,或許是“鬼”字)時,她失聲尖叫:
“——不!!不可能!!這東西……怎麼會在你手裡?!!”
她猛地抬頭,眼神比見了鬼還恐怖:“——季懷!!你……你見過他?!!”
“不錯。”
韓誠露出笑容:“——郎君沈惟),正在喝他的藥。”
……
……
柳月娘徹底癱在了椅子上。手中的鐵牌“哐當”掉在地上,她終於明白了一切。
“煉鋼煤”王牌)是威脅——威脅她,也威脅她背後的建王:“你敢不救?煉鋼之術就斷了!”
而這塊“鐵牌”誠意)是恩情——是怪醫季懷的恩情:“柳月娘,你欠我三條人命!現在,該還了!!”
一推一拉,王牌與恩情,將她死死困住!
“噗——”
柳月娘氣得心口發疼,指著韓誠的手不停顫抖:“他……他沈惟)連我欠季懷人情的事都算進去了?!他……他還是人嗎?!!”
韓誠站起身,撿起地上的鐵牌和桌上的錦盒。
“柳老板。”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黃金!藥材!天亮之前,送到鬼宅。”
“你……”
“否則,”
韓誠轉身走向房門,聲音冰冷:“這錦盒,我會扔進護城河;這鐵牌,我會還給季懷。而你,就等著給郎君沈惟),和建王的大業……陪葬吧!”
“砰!”
房門被重重摔上,韓誠的身影消失在暴雨之中!
……
……
“聽雨閣”內再次陷入死寂。良久,良久。
“噗——!!”
柳月娘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來人啊——!!!!”
她瘋了般尖叫:“——備黃金!!!備馬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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