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已到。”
沈惟放下手中隻喝了幾口的粥碗,掀開薄被,站起身。
他那經過黃金藥湯與生死煎熬徹底重塑後的身體,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完全舒展,站直在所有人麵前!身形挺拔如鬆,不再有絲毫過去的虛弱佝僂,麵色紅潤,再無半分病態的蒼白。一股無形的、內斂而強大的氣場自然而然地散發開來,讓房間內的空氣都為之一沉。
“——神威營,可堪一戰?”
“轟!”
韓誠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火星,瞬間被這句話徹底點燃!
他“噗通”一聲,單膝重重跪地,甲葉鏗鏘作響,因極度的亢奮,聲音都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
“——主公!!”
“——三百藥人……已成!!”
“他們,在季神醫的換血藥浴和地獄操練下,已非凡人!”
“他們的筋骨,比塞外的蠻牛還要雄壯!”
“他們的意誌,比百煉的寒鐵還要堅硬!”
“他們,”韓誠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近乎虔誠的狂熱火焰,“——他們,隻等著,您的神威火炮發出怒吼……和您的敵人,用鮮血來獻祭!!”
“很好。”
沈惟點了點頭,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房間內的每一個人:管家般精明的阿姊沈妤、狂熱忠誠的將領韓誠、早已恭敬跪在門外聆聽的匠作大監魯通、以及那位乖僻難測的怪醫季懷。
“金線、銀線,已通。”
“財政,已穩。”
“匠線、武線,已備。”
“那麼,”
沈惟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是時候,去拔掉那根……釘子了。”
“主公!”韓誠猛地抬頭,眼中精光爆射,“您是說……”
“——漕幫!”
沈惟的眼中,凜冽的殺機如寒冬北風,一閃而逝!
“我在亂葬崗試炮,聲震四野!”
“我在鬼宅擴軍,人來人往!”
“我在宰相府掛印,閉門謝客!”
“這十天,臨安城,因我而天翻地覆。”
“——而那條掌控著水運命脈的水鬼……”
“——卻安靜得……太久了。”
“主公!”韓誠急聲道,帶著一絲不解,“他們……不是被柳老板的九萬兩黃金……砸服了嗎?!”
“砸?”
沈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韓誠,我說過。”
“——用黃金買來的忠誠,是最廉價的,風一吹,就散了。”
“柳月娘能砸。”
“——那位深居宮中的湯相,就能用十倍的黃金……輕易地砸回來!”
“這條通往亂葬崗的暗道與水閘,”沈惟幾步走到懸掛的城防圖前,手指精準地點在護城河與城外水係的連接處,“——是我神威營的咽喉!是我煉鋼爐的命脈!”
“我,”
他,屈指為掌,猛地一掌,拍在了地圖上護城河的圖樣之上!
“——不允許,有第二個……主人!”
“韓誠!”
“在!!”韓誠吼聲如雷,全身肌肉都已繃緊。
“——點兵!!”
“——神威營三百!狼兵十七!”
“——今夜,子時!”
“——我要,血洗……護城河!!”
沈惟的聲音如同兩塊萬載寒鐵在極寒中交擊,冰冷、堅硬、充滿殺伐之氣,在房間內每一個人的耳膜與心頭回蕩。窗外的天色,仿佛也感應到了這股衝天而起的煞氣,雲層彙聚,光線隨之黯淡了幾分。一場注定要震動整個臨安城地下世界的腥風血雨,就在這碗尚且殘留著餘溫的肉粥旁,被正式點燃。
“阿弟!”沈妤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不可!萬萬不可!漕幫盤踞水道數十年,關係網盤根錯節,動它便是直接打湯相的臉!我們剛剛穩住陣腳,百廢待興,此時大動乾戈,若引來朝廷大軍圍剿,我們前期投入的巨資,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麵,豈不頃刻間……”
“阿姊。”
沈惟,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看著她。
“——王,是不用臟手的。”
“你,和魯師父,”
“——負責,印錢。”
他,目光微轉,又瞥了一眼事不關己般的季懷。
“——先生,負責救人。”
“而我,”
他,伸手取過旁邊衣架上那件象征著權力與神秘的黑色貂裘,動作沉穩地披在肩上,絨毛在黯淡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
“——負責……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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