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刻。
西湖,已褪去白日的繁華,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墨色。
沒有了畫舫的絲竹與淺唱,隻剩下冰冷的夜風吹過湖麵,卷起千層漣漪,仿佛整片湖水都在不安地顫抖。
西湖西南角,那座三麵環水的望江樓,便如同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
今夜,是甲申日,龍頭晁三的吉時。
望江樓外,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數十名漕幫的精銳幫眾裹著蓑衣,在寒風中警惕地注視著水麵。樓內,更是燈火通明,人影綽綽,顯然是戒備森嚴。
【杜門·暗渠】
“噗——”
望江樓下,那最汙穢、通往西湖的水路暗渠口。
兩道黑影,如同水鬼,無聲無息地,從那漆黑的淤泥中,探出了頭。
“呸!”
韓誠,吐出了一口腥臭的汙水。他的臉上,塗滿了淤泥,隻剩下一雙狼一樣的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水麵上的兩個暗哨。
這,就是主公在地圖上標注的杜門……)
——藏形、捕盜的最佳死角!)
“季……先生。”韓誠壓低了聲音,貼著水麵,“那……那兩個暗哨……是硬茬。水性極好,恐會示警。”
他身邊的黑影,是怪醫季懷。
季懷,依舊穿著那身破爛的黑袍。他仿佛飄在水麵上,那雙泛著綠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比鬼火還要滲人。
“硬茬?”
季懷沙啞地笑了。
他,根本沒有看那兩個暗哨。
他,隻是抬起了手,從袖中摸出了兩根細如牛毛的吹針。
“嗖!”
“嗖!”
兩道微不可察的破空聲,一閃而逝!
那,是浸泡了藥人毒血和麻沸散的神經毒針!
“噗。”
“噗。”
十丈之外,那兩名漕幫的精英暗哨,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如木樁一般,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冰冷的湖水中。
無聲的死亡。
“……”
韓誠的瞳孔,猛地收縮!
這……這……)
這,比神威火炮)……還他媽的……狠啊!)
“走。”
季懷吐出一個字,黑影一閃,已如鬼魅般,貼上了望江樓那潮濕的牆壁。
甲組……斬首……已就位!
……
【生門·後廚】
同一時間!
望江樓,正東方!
那裡,是廚房和柴房的所在。
——主公推演而出的生門!)
獨臂,和十七狼兵,也已潛伏到位。
他們的身上,都穿著季懷特製的軟甲用精鋼和獸皮混合縫製),口中,都含著季懷的解毒丹。
獨臂,看了一眼子時的月色。
他,對著身後的兄弟們,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兄弟們!”
“——主公,在看著!”
“——神威營的第一戰!”
“——殺!!”
“轟——!!”
乙組強攻!
生門大開!
獨臂一馬當先,他那隻獨臂,掄起一柄開山刀魯通用精鋼新打的),“噗嗤”一聲,將兩個正在偷懶的漕幫幫眾,連人帶桌子,劈成了兩半!
“敵——敵襲!!”
廚房內,瞬間大亂!
“殺!!”
十七狼兵,如同猛虎下山,跟隨獨臂,從生門……瘋狂地殺了進去!
乙組的任務,就是佯攻!
就是,把龍頭身邊的護衛,全都引下來!
“什麼?!”
三樓,臥龍閣內。
酒池肉林,歌舞升平。
龍頭晁三,正摟著他最愛的外室,欣賞著胡旋舞。
“砰!”
門被撞開!
“幫……幫主!不好了!”
“——有人……有人從廚房……殺進來了!!”
“什麼?!”
晁三猛地推開懷中的女人,“騰”地站了起來!
他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滿是震怒!
廚房?!)
臨安城內……誰,敢在子時……來望江樓……惹我?!)
是……是黑風的風九爺?!)
“慌什麼!”
晁三一把抓起桌上的鬼頭刀,自負地冷笑道:
“一群廚子!能翻起什麼浪?!”
“——黑煞!白煞!”
他,對著身後屏風後的兩個黑影他的底牌護衛)喝道:
“——你們兩個,帶五十人下去!”
“——把他們的頭……給我提上來!!”
“——我要,點天燈!!”
“是!!”
那兩道黑影,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樓梯口。
臥龍閣內,瞬間空了大半。
“哼。”
晁三冷哼一聲,重新坐下,端起了酒杯。
“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剛要把酒杯送到嘴邊。
“——是嗎?”
一個,冰冷的、沙啞的,不似人聲的聲音,
突然,從他的身後……響起!
“?!”
晁三的汗毛,“轟”的一聲,全部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