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二刻。望江樓。
龍頭晁三的屍體,還溫熱地倒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暗紅的血跡順著地毯的紋路蔓延,與華麗的圖案形成刺眼的對比。
他那雙圓睜的眼睛裡,還殘留著神罰火炮)降臨的極致恐懼,和被韓誠用匕首背刺時的難以置信與錯愕,死不瞑目。
“噗嗤!”
韓誠抽出匕首,刀刃上的鮮血順著鋒刃滴落,他毫不猶豫,一刀割下了晁三的首級!溫熱的血濺在他的臉上,帶著濃重的腥氣。
“——龍頭,在此!”韓誠高舉著首級,低吼道,聲音裡帶著血戰之後的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砰!”
臥龍閣的門,在此刻被猛地撞開!木屑紛飛中,獨臂和十七狼兵渾身浴血——甲胄上混雜著敵人的暗紅與他們自己的鮮血,傷口還在滲著血珠,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衝了進來!
“大統領!”獨臂嘶吼道,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樓下的黑白雙煞……和殘餘的護衛……被乙組堵在二樓樓梯口了!他們被逼瘋了,拚死反撲!”
“嗬……”
角落裡,傳來了季懷沙啞的笑聲,如同破舊的風箱拉動,帶著幾分玩味。
他正蹲在那兩具血奴他視作藏品)身旁,指尖捏著銀針,眼神狂熱而專注,小心翼翼地將銀針刺入他們的睡穴,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稀世珍寶。
“韓誠。”季懷頭也不回,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王牌,該亮了。”
韓誠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猶豫。
他提著晁三的首級,一步步走到了三樓的樓梯口。
樓下,喊殺聲、兵刃碰撞聲、慘叫聲震天動地。獨臂的乙組正和黑白雙煞帶領的死士浴血拚殺,每一聲嘶吼都帶著決絕的殺意。
“——住手!!”
韓誠運足了丹田之氣,發出了雷霆般的暴喝,聲音穿透嘈雜的廝殺聲,震得樓道都微微發麻!
“嗡——!”
喊殺聲,瞬間一滯!所有動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黑白雙煞和漕幫的死士們,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兵刃,猛地抬頭望向三樓樓梯口,眼中滿是驚疑!
他們看到了……
——他們的龍頭!
他們敬畏又恐懼的龍頭晁三……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正被素有“韓閻王”之稱的韓誠,高高提在手中!
“龍……龍頭……死了?!”
“不……不可能!!”
黑白雙煞的意誌,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他們本就是為財賣命,而非為晁三儘忠,如今靠山崩塌,心底的最後一絲戰意瞬間消散,隻剩下無儘的恐慌!
老板都死了,他們還打什麼?!
“——跪下!”
韓誠將那顆首級重重地扔了下去!頭顱在樓梯上滾了幾圈,停在黑白雙煞腳下,那雙圓睜的眼睛仿佛還在盯著他們,極具衝擊力!
“——跪下!饒你們不死!!”
“……”
“……”
死寂蔓延,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哐當。”
“哐當……”
黑煞和白煞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與絕望,再無半分抵抗之心。
他們顫抖著,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兵刃落地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噗通!”
兩人雙膝一軟,重重跪下,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不敢抬頭。
“……我……我等……”
“——願降!!”
“很好。”
季懷的鬼影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韓誠的身後,黑袍飄動,不帶一絲聲響。
他屈指一彈,扔下了幾顆黑漆漆的藥丸,落在黑白雙煞麵前的地板上,散發著淡淡的詭異藥味。
“——吃了它。”季懷沙啞道,聲音裡沒有絲毫感情,隻有冰冷的威脅,“服從,或者死。”
黑白雙煞顫抖著撿起藥丸,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顫抖著,吞了下去,苦澀的藥味在口中彌漫,卻不敢有絲毫怨言。
“撤!”
韓誠不再戀戰,他很清楚夜長夢多,必須立刻撤離!
“獨臂!帶上俘虜黑白雙煞)!”
“狼兵!抬上藏品血奴)!”
“——全體!從杜門暗渠)……撤離!!”
“是!!”
甲組與乙組的十九人,帶著戰利品,動作迅速而默契,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望江樓的暗渠之中,隻留下身後一片死寂。
整座望江樓隻剩下滿室的狼藉——破碎的桌椅、凝固的血跡、散落的兵刃,以及那些被迷魂瘴熏暈,還在昏睡中的外室與歌姬,無人問津……
……
【漕幫總舵】
望江樓的喊殺聲,剛剛平息。
龍王廟廢墟前的兩千名漕幫幫眾,卻已陷入了末日般的恐慌之中。斷壁殘垣還在冒著黑煙,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氣味與血腥氣,刺得人鼻腔發痛。
“龍頭……龍頭……失聯了!”
“總舵……總舵被天雷劈了!”
“是神罰!是沈府的火神……降下的神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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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
“漕幫……完了!!”
兩千名水鬼,群龍無首,在信仰崩塌的巨大恐慌中,徹底亂作一團,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他們不敢去望江樓救駕——對神罰的恐懼早已刻入骨髓;也不敢回鬼宅尋仇——天雷轟塌總舵的景象還曆曆在目。
漕幫的蛇身,徹底癱瘓了。
……
【鬼宅·中堂】
“砰!”
暗道的水閘口,水花四濺,韓誠和獨臂帶著一身水汽與血腥味,抬著戰利品,快步返回了中堂。
“主公!!”
韓誠“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鎧甲碰撞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雖渾身疲憊,眼神卻燃燒著勝利的光芒!
他將那顆還帶著餘溫的首級,高高舉起,聲音鏗鏘有力,響徹中堂!
“——龍……已斬!!”
“——黑白雙煞……已降!!”
“好。”
沈惟依舊站在那副水路圖前,身姿挺拔如鬆。燈光映照在他玉石般白皙的皮膚上,更顯清冷。
他的身旁,神威樣炮的炮口,還在冒著嫋嫋青煙,空氣中殘留著火藥的味道。
他低頭看著那顆首級,平靜地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絲喜悅,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韓誠。”
“在!”
“——神威營,全體……休息。”
“啊?!”韓誠一愣,下意識地抬頭,滿臉不解,“主公!蛇身未除啊!那兩千人……”
“——不急。”
沈惟的聲音,冰冷而平靜,帶著掌控一切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