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十七狼兵了。
在餘杭府的血與火中,在“火神”的威名下,在源源不斷的金錢和最好的兵刃武裝下,這支隊伍,已經脫胎換骨、發展壯大。
為首的,正是韓誠。
他依舊是一身布衣,但那股悍勇之氣,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淩厲。
“立定!”
韓誠一聲爆喝。
“唰!”
一百五十人,動作整齊劃一,瞬間站定。雙腳並攏,挺胸抬頭,雙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
一百五十人,宛如一人!
整個校場,除了風聲,再無一絲雜音。
沈惟,就站在他們麵前。
他沒有說話,隻是邁開腳步,從隊列的第一排,緩緩走過。
他看著那些年輕,或者不再年輕的臉。
他們的臉上,有風霜的痕跡,有刀劈的傷疤,有對未來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壓抑許久的,渴望得到證明的,火焰。
他們是曾經的風骨斥候,是韓世忠麾下最精銳的探子。
他們也是被朝廷拋棄的棋子,是隻能在黑暗中掙紮求生的孤魂。
如今,他們有了最好的刀,最暖的衣,最烈的酒。
他們,在等待一個名字。
一個,能讓他們重新挺起脊梁,能讓他們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名字。
沈惟走到了隊列的儘頭。
他轉過身,麵向所有人。
“你們,以前叫風骨。”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風骨,是韓王爺留下的魂。”
“但魂,是虛的。人,要活在當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見不得光的斥候,不再是為某一個將軍效命的私兵。”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們,是我沈惟手中,第一支戰兵!”
“你們的刀,將為我劈開前路!你們的血,將為我染紅戰旗!”
“你們的榮耀,將由我親手鑄就!”
校場上,一片死寂。
所有士兵的胸膛,都在劇烈地起伏著。他們握著刀柄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已經發白。
戰兵!
不是護衛,不是家丁,是戰兵!
這是他們刻在骨子裡的身份!
沈妤在樓上,也忍不住,握緊了拳心。
她看到,她那平日裡總是冷靜自持的阿弟,此刻,眼底仿佛有星辰在燃燒。
“我,給你們一個新的名字。”
沈惟深吸一口氣,聲音,如洪鐘大呂,響徹整個鬼宅!
“風骨營!”
“風骨不死,隻是凋零。今日,我讓爾等,重新歸營!”
“風骨的風,風骨的骨!”
“我更要這天下人知道,我華夏千年風骨,儘在於此!”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每一個士兵的心頭!
華夏風骨,儘在於此!
這是何等宏大的期許!
這是何等磅礴的信任!
他們不再是某個人的私兵,不再是為複仇而存在的工具。
他們是,華夏風骨的,承載者!
韓誠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雙目瞬間赤紅。
他猛地單膝跪地,右手握拳,狠狠捶在自己的左胸之上!
“風骨營,韓誠!”
“願為主公,死戰!”
“願為主公,死戰!!”
一百五十名士兵,如山崩,如海嘯,齊齊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捶在胸口!
那整齊劃一的捶擊聲,彙成一道沉悶的雷鳴!
那一百五十道嘶吼,彙成一股足以衝垮一切的洪流!
沒有狂熱的呼喊。
隻有,最決絕,最肅殺的,誓言!
這一刻,這支軍隊,才算真正地,有了自己的魂!
沈妤站在窗前,看著下方那片黑色的鋼鐵森林,看著那個站在最前方,身形並不高大,卻仿佛撐起了一片天的,她的阿弟。
她的眼眶,不知不覺,濕潤了。
沈惟抬起手,虛虛一壓。
“起!”
“唰!”
風骨營,全體起立。依舊是寂靜無聲,但那股衝天的氣勢,卻比剛才,更加凝實,更加駭人。
這才是我的刀。)
一把,隻聽我號令,隻為我而戰的刀。)
沈惟的內心,一片滾燙。
皇帝打算給他戴上三百人的枷鎖,他便要用這枷鎖,去鎖住皇帝的咽喉!
他正準備再說些什麼。
忽然,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看到,在校場另一側,東廂院落的月亮門下。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陰影裡。
是邢力。
他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那裡。也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
他沒有看那支殺氣衝天的風骨營。
他那雙死灰色的眼睛,穿過了整個校場,穿過了肅殺的空氣,再一次,直直地,釘在了沈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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