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西沉,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食店內的血腥氣終於被晨風吹散。石老爹帶著村民們將屍首全部掩埋,新翻的泥土上還殘留著零星血跡,如同昨夜廝殺的無聲見證。
三十多個殺手垂手立在堂中,他們身上的勁裝沾滿塵土與血漬,手中兵器雖已入鞘,卻仍透著股肅殺之氣。楊易安望著這群昔日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見他們眼神中既有劫後餘生的茫然,又有對未來的惶惑,心中不禁一動:這幫人個個武藝高強,如果不走正路,容易落草為寇,禍害一方。倒不如幫他們出個點子,讓他們靠著自身長處謀一條營生之路。
“各位兄弟,”楊易安拍了拍桌子,聲音在寂靜的店內格外清晰,“我知道你們如今沒了營生,心裡沒著沒落的。可你們看看自己,哪個不是一身好武藝?與其日後為了糊口再走上歧路,不如聽我一言,咱們開個保鏢局如何?”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響起一陣騷動。柳明月握緊腰間長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楊掌櫃,保鏢局雖能謀生,可江湖險惡,鏢路上多的是殺人越貨的勾當,我們……能行嗎?”
“柳姑娘,你們連殺手營的鐵律都敢反抗,還怕走鏢不成?”楊易安目光掃過眾人,“再說,如今世道不太平,商隊、富戶都需要人護鏢。你們武藝高強,又有過命的交情,隻要行得端坐得正,保準能闖出一番名堂!”
李勇強撓了撓頭,憨厚地笑了:“楊兄弟說得在理!我老李彆的不會,打架護人可不含糊。與其當殺人的刀,不如做護人的盾!”他的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激起陣陣漣漪,殺手們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蕭鴻圖與秦香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欣慰。蕭鴻圖上前一步,朗聲道:“諸位兄弟,我與夫人早已厭倦了打打殺殺的日子。若你們願意開保鏢局,我們雖不再舞刀弄劍,但願留在食店幫襯楊掌櫃,為大家守好這一方安穩。日後鏢隊若有難處,我們也定會全力相助!”
楊易安聽後不禁心中大喜,若有這對武藝高強的夫妻坐鎮,自己食店的安保絕對沒有問題。他好奇地打量下這對劍客夫妻。此時的蕭鴻圖,正把目光聚焦於秦香微微隆起的小腹肚子。再看看他們十指相扣,心中瞬時明白了其中原由。
“我楊某今天在此歡迎蕭鴻圖夫妻成為我們食店一員,在坐各位兄弟姐妹日後若有難處,能力範圍內定歇儘全力幫忙。”
“原來是弟媳有了身孕,是雖要安穩下來了。”李勇強滿懷高興,手舞足蹈起來。
蕭鴻圖夫妻聽到李勇強的話後相互對視一眼,再依偎在一起。
“楊掌櫃見多識廣,對於開鏢局要怎樣開個頭?”柳明月眼中流露出懇求請教,“具體詳細怎樣操作呀?”
“首先準備資金和場地,再招聘人員,其次是申請營業許可,最後宣傳推廣。”楊易安兩世為人,對於開店,開鏢局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楊掌櫃果然是經商世家,一言驚醒夢中人。”柳明月被楊易安開鏢局流程清晰的思路折服。
於是堂上眾人個個交頭接耳,開始討論起來。場上熱鬨非凡,人人眼中都對未來有了希望,人人臉上都露出喜悅,人人話語都積極向上。
柳明月眼中閃過敬佩,放下手中茶杯:“楊掌櫃果然思慮周全!隻是資金尚可解決,可場地租賃、人員招募、辦理許可、招攬生意這些事,我們都沒經驗……還望楊掌櫃不吝賜教。”
“楊兄弟呀!你就細細幫我們謀劃下吧。”李勇強拍拍胸口強爽朗大笑。
眾人目光齊聚,都盼著楊易安解惑。
楊易安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香四溢:“資金要用來置辦鏢局的房產、買馬、買馬車。場地得選在交通便利、熱鬨繁華的地方,方便接生意,還得有個結實的倉庫放貨物。我們自己人能當鏢師、趟子手。至於營業許可,去府衙走一趟就能辦。要想招攬生意,除了在路口貼告示,還得去碼頭、商棧多走動,跟掌櫃的們混個臉熟。最重要的就是要建立鏢局的信譽,要靠江湖人脈、口碑積累。隻是還缺個會算賬、靠得住的賬房先生。”
要招賬房先生?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一個獨眼老者拄著拐杖踏入,他衣著補丁摞補丁,老漢周義,早年在濟世商號管過賬,若不嫌棄,願為各位效力。
原來周義帶著雙胞胎孫女過來跟楊易安學廚藝。
柳明月滿眼疑惑打量著周義,見他五十出頭,麵容乾瘦,獨眼透著精明能乾,衣著打扮寒酸。心道:莫非來了個不學無術,騙吃騙喝的流浪漢?
食店開業典禮當天,蕭鴻圖夫妻在場,他們清楚周義的身世,隻是不知他算術能力如何。
“周義的本事我們信得過,但是算術方麵可以展示一下嗎?”蕭鴻圖見柳明月懷疑周義才能,出言詢問。
“這有何難?在座各位出題便是。”周義獨眼閃著精光。
“雞蛋三文錢一斤,油十五文錢一斤,今有兩百文,若全買雞蛋還剩幾何?苦全買油還剩餘幾何?若各買十斤,所剩幾何?”柳明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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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義獨眼微眯,布滿老繭的手指在算盤上飛速撥動,隻聽算珠碰撞聲如急雨驟落。不過盞茶功夫,他便重重一拍算盤:“全買雞蛋可購六十六斤,餘二文;全買油得十三斤,剩五文;各買十斤,共花一百八十文,餘下二十文。”
柳明月挑眉,從袖中掏出張皺巴巴的賬本:“三日前城南米鋪進了三百石糙米,每石一百三十文,運費半兩銀子。賣出一百二十石,每石三百六十文,損耗半石。你且算算盈虧。”
屋內霎時靜得落針可聞,眾人緊盯著周義,隻見他指尖如蝶翼翻飛,口中念念有詞:“糙米本錢加運費共計三萬九千五百文,賣出所得四萬三千兩百文,剩下米一百七拾九點五石合計二萬三千三百三十五文,總收入等於賣出米加剩餘米六萬六千五百三十五文,盈利等於總收入減去總成本等於二十七兩三分五離。”
“好!”李勇強率先鼓掌,震得桌上茶盞叮當作響。蕭鴻圖笑著上前握住周義的手:“當年濟世商號的‘鐵算盤’名不虛傳!”
楊易安聽後也暗自稱讚:當年的風流才子果然有點才學。
柳明月雖仍蹙著眉,卻也默默收起了賬本。楊易安見狀起身,朗聲道:“既然周先生本領過硬,這賬房先生的位子便定下了!待鏢局開張,還得仰仗先生管賬。”
暮色漸濃時,眾人散去。周義背著雙手走到後廚,雙胞胎孫女正圍著灶台打轉。“爺爺算得可快?”小孫女仰著沾滿麵粉的小臉問道。周義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快得很!等咱們的鏢局紅火起來,以後頓頓給你們買糖糕吃。”
十日後,永冬城西老街掛起嶄新的鏢旗。“安遠鏢局”四個燙金大字下,周義低頭,正伏案核算首批鏢銀。門外傳來馬蹄聲,柳明月帶著探子手們押著第一趟鏢歸來,腰間長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她瞥見櫃台後的周義,微微頷首,這或許就是她想要的,不再做殺人的刀,而是成為護一方平安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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