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楊易安踏入濟世堂,那婦人的呻吟聲像鈍刀子割肉,一下下割著人心。他見老大夫搖頭,巫醫擺手,滿堂醫者皆麵露難色,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穿越前在射擊隊,隊醫講過戰場急救,剖腹產這詞他雖隻在課本上見過,卻知這是唯一的活路。
“等等!”楊易安突然開口,聲音撞在藥櫃上,震得抽屜“哢嗒”輕響,“胎位不正,胎兒過大,未必就是死路。”
老大夫銀眉倒豎:“楊掌櫃莫不是‘盲人摸象——瞎胡鬨’?胎兒橫在腹中,好比‘秤砣掉井裡——撈不上來’,強行施為,母子都得遭殃!”
那黑鐵塔般的土著漢子“咚”地跪倒,正是紅石山青年中的戰神鐵虎。此刻他哪有半分戰神模樣?額頭磕得青磚冒火星,雙手死死抱住老大夫的腿,哭聲像被踩住尾巴的猛虎:“李大夫!求您再想想辦法!我婆娘要是沒了,我……我也不活了!”
鐵虎爹娘撲上來拉他,老婆婆哭道:“兒啊,認命吧!留她個全屍,總比開膛破肚強……”
“誰說開膛破肚就活不成?”楊易安目光掃過眾人,落在三個縮在角落的大夫身上——正是被水匪奴役、見過他用人工呼吸救醒“死人”的醫者。“張大夫、劉大夫、王大夫,你們說,我是不是能救‘沒氣’的人?”
三人對視一眼,最老的張大夫顫聲道:“楊掌櫃當時救活被水匪汙辱過的女子,確是‘鹹魚翻身——不可思議’。當時她都沒氣了,您嘴對嘴吹氣,竟真給救回來了!當時女子的母親也是覺得是汙辱女子屍體,結果真的起死回生。”
這話一出,滿堂皆驚。七十多歲仙風道骨老大夫愣了愣:“此話當真?”
“我們三人都檢查過,這女屍體溫,無呼吸,無心跳。我們都一致認定死亡時,楊掌櫃卻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了。”年輕的大夫道。
鐵虎猛聽後,地抬頭,血絲布滿雙眼:“我信您!楊掌櫃,您動手!要是不成,我鐵虎認栽,絕不為難您!”
“好!”楊易安朝門外喊,“鐵雄,把我讓你打的那箱子家夥事兒拿來!”
片刻後,鐵雄扛著個木箱子進來,“哐當”放在案上。因之前叫鐵雄打造了一套現代手術工具,手藝刀,鑷子,骨錘,骨鑿,拉鉤,縫針,組織鉗,止血鉗,血管夾,等現代醫學手動手術工具,看得這些名醫眼花繚亂。
仙風道骨的老大夫,他青袍緩帶,銀簪束發,眉間一點朱砂一緊,伸手去碰,指尖剛觸到手術刀,“嗤”地被劃出血珠:“這……這是啥利器?竟比刮骨刀還快!”
這群大夫見到些現代手動手術工具,驚為天人的鬼斧神工。
“這叫手術工具,專門用來救命的。”楊易安又取出個陶罐,揭開泥封,一股奇異藥味散開,“這是青黴素,能防傷口爛掉,比金瘡藥靈強百倍。”
他轉向那三個見過世麵的大夫:“張大夫,你幫我燒烈酒消毒工具;劉大夫,備好乾淨布巾和熱水;李大夫,幫忙使用蒙汗藥與麻沸散讓產婦失去意識;譚大夫,你封閉門窗,用草木灰灑地消毒;王大夫,幫我按住產婦,彆讓她亂動。”又對老大夫道,“先生經驗足,幫我盯著脈息,成嗎?”
仙風道骨的老大夫,微間一點朱砂痣一沉,猶豫半晌,作為醫學大家的他,一生來嚴謹,但眼下產婦已經一隻腳跨進了鬼門關,終是歎道:“罷了,‘死馬當活馬醫’,老夫便陪你瘋這一回!”
產婦被抬上,此時連手術台都是臨時擺的。產婦四肢被綁牢固定。鐵虎雙手死死握住產婦的手,淚水“嘀嗒嘀嗒”滴在產婦臉上。
“剖母取胎,的妖人。”巫醫見到產婦像被屠殺的牛般捆綁,大聲吼叫。
“讓她們母子安詳地走吧!”產婦父母見狀痛哭流涕,“留她們一個全屍!”
“鐵虎!救還是不救?”楊易安呼道。
“救!救!有一線希望都不能放棄。”鐵虎將巫醫與產婦父母轟了出去。
他們在外麵噩哭與鐵虎起了爭執。產婦父母死活不讓動刀,鐵虎卻雙眼通紅,跪倒在兩老麵前,死死攔下兩老。
楊易安深吸一口氣,想起拉弓時“屏息凝神”的穩勁,拿起手術刀——手竟比握弓時更穩。刀鋒落下,皮肉“嗤”地分開,血“湧”地冒出來。劉大夫眼疾手快,遞上浸了烈酒的布巾,王大夫忙用止血鉗夾住血管,“哢哢”聲清脆入耳。
“拿拉鉤!”楊易安沉聲道。
鐵鉤伸進去,緩緩拉開皮肉,眾人倒抽一口冷氣——果然見胎兒橫在裡麵,小腳還在蹬。楊易安屏住呼吸,指尖探進去,小心翼翼托住胎兒頭部,突然,產婦“啊”地一聲慘叫,頭一歪像沒了聲息。
“不好!快脈息沒了!”仙風道骨的老大夫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