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爾老爹的土坯房裡,彌漫著草藥苦澀的氣息和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油燈如豆,光線昏黃,在斑駁的土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雲夢謠在羅青衣和其其格的合力救治下,氣息終於趨於平穩,雖然依舊昏迷,但臉上恢複了一絲微弱的血色。玄塵子也仍舊沉睡,但脈搏比之前有力了些許。羅青衣幾乎耗儘了心神,此刻靠坐在炕沿,閉目養神,臉色蒼白得透明。
我和金萬貫、公輸銘圍坐在木桌旁,就著冷水,默默咀嚼著巴特爾老爹提供的乾糧。食物粗糙,卻足以慰藉饑腸轆轆的腸胃。身體的疲憊在放鬆後如同潮水般湧來,但大腦卻因巴特爾老爹那句“還有幾批人”和“眼睛印記”而異常清醒。
“眼睛印記……”公輸銘眉頭緊鎖,努力在記憶中搜索,“我好像……在陸老師的一些西域雜記的插圖上見過類似的描述,但記不清具體關聯了。”
金萬貫壓低聲音:“會不會是之前追我們的那夥人?他們陰魂不散啊!”
我搖了搖頭,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是他們,巴特爾老爹說‘不像好人’,那之前那夥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確實不像善類。但‘眼睛印記’……可能指向另一個我們尚未知曉的勢力。”
塔什庫爾乾、巴丹吉林……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將這兩個地方串聯起來,而我們,以及這些神秘的勢力,都被卷入了這條線編織的巨網之中。
“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我沉聲道,“羅青衣和傷員需要絕對安全的環境休養,這些經文也需要找個可靠的地方深入研究。這裡雖然暫時安全,但目標太明顯,不宜久留。”
金萬貫和公輸銘點頭同意。
“我去找巴特爾老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必要的物資,或者打聽一下離開的路線。”金萬貫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院子裡,巴特爾老爹依舊坐在門檻上,望著星空抽煙,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金萬貫走過去,低聲與他交談起來。
我和公輸銘留在屋內,警惕地留意著外麵的動靜。沙漠邊緣的夜晚並不寧靜,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得這小村的寂靜深不可測。
過了一會兒,金萬貫回來了,臉色有些凝重。“老爹說,最近確實不太平。除了那批有眼睛印記的人,前兩天還有一夥開著越野車、帶著奇怪儀器的人來過,也在打聽沙漠深處的事情,尤其是關於……會發光的海子和移動的沙丘。”
會發光的海子?那不就是我們剛剛經曆的“沙海現真”之地嗎?移動的沙丘?難道指的是沙暴後改變的地貌,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老爹答應幫我們弄幾匹好馬和一些乾糧,但他建議我們不要走大路,最好沿著北麵的古河道繞行,雖然難走些,但更隱蔽。他說,大路上最近有不明身份的人設卡盤查。”
設卡盤查?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他還說,”金萬貫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其其格傍晚時看到,村外西邊的沙梁子上,有反光,像是……望遠鏡。”
我們心中同時一沉!果然被盯上了!是那批有眼睛印記的人,還是帶著儀器的那夥?或者……兩者都是?
不能再等了!
“叫醒羅青衣,準備一下,我們連夜出發!”我當機立斷。
必須趁著夜色掩護,儘快離開這個看似安全、實則已是漩渦中心的是非之地。
羅青衣被輕聲喚醒,她雖然極度疲憊,但聽到情況後,立刻強打精神,開始收拾簡單的醫藥和必需品。公輸銘將經文仔細包好,貼身收藏。金萬貫則去馬廄準備馬匹。
巴特爾老爹沒有多問,隻是默默地幫我們備好了三匹健壯的蒙古馬和足夠的食水乾糧。他將一個皮質酒囊塞給金萬貫:“路上驅寒。”
“多謝老爹,大恩不言謝。”我抱拳鄭重道。
巴特爾老爹擺了擺手,昏黃的目光掃過我們:“走吧,往北,順著乾涸的河床。長生天會保佑真心敬畏沙漠的人。”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也懲罰貪婪的人。”
我們將依舊昏迷的玄塵子和雲夢謠小心地固定在馬背上,羅青衣騎一匹照看。我和金萬貫、公輸銘各騎一匹,負責警戒。
沒有點火把,借著微弱的星光,我們牽著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巴特爾老爹的院子,融入了村外濃重的夜色之中,朝著北方那條未知的古河道方向而去。
身後的小村迅速被黑暗吞沒,仿佛從未存在過。但我們都清楚,暗處的眼睛,恐怕已經注意到了我們的動向。新的逃亡,已經開始。而這一次,我們不僅要麵對自然的險阻,還要提防來自同類的、更加叵測的威脅。
喜歡撼龍秘卷請大家收藏:()撼龍秘卷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