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在身後徹底閉合,將棧道外的天光與風聲徹底隔絕。通道內瞬間陷入一片近乎絕對的黑暗,隻有眾人粗重的喘息和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內回蕩,顯得格外清晰。空氣潮濕陰冷,帶著一股濃重的土腥味和陳腐氣息,與外界華山那清冽的山風截然不同。
丁逍遙打亮了一支備用熒光棒,幽綠色的冷光照亮了前方。通道是向下傾斜的,開鑿得還算規整,但岩壁濕滑,布滿了滑膩的苔蘚。腳下是粗糙的石階,磨損嚴重,顯然年代久遠。
“金爺怎麼樣?”丁逍遙回頭,壓低聲音問道。
羅青衣正半跪在由蕭斷嶽和公輸銘臨時用背包搭成的“擔架”旁,再次檢查金萬貫的狀況。她掀開臨時包紮的布條,傷口處的暗紫色雖然蔓延速度減緩,但並未消退,邊緣的皮肉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灰敗色。“毒素很頑固,我的藥隻能暫時壓製,延緩發作。必須儘快找到徹底清除的方法,或者……找到配置對應解藥的材料。”她的聲音在寂靜的通道裡顯得異常冷靜,但緊蹙的眉頭暴露了她內心的憂慮。
“走,加快速度!”丁逍遙不再猶豫,持著熒光棒走在最前。蕭斷嶽和公輸銘小心翼翼地抬起金萬貫,羅青衣在一旁扶持照看。玄塵子、雲夢謠和林聞樞緊隨其後,警惕著黑暗中的任何異動。
通道一路向下,蜿蜒曲折,仿佛沒有儘頭。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和喘息,隻有偶爾從岩縫中滲出的水滴落在地麵發出的“嘀嗒”聲,更添幾分死寂。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儘頭,隱約傳來微弱的光亮和……一種奇異的、類似金屬摩擦又夾雜著生物嘶鳴的混合聲響?
丁逍遙打了個手勢,眾人立刻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嘶鳴聲帶著一種焦躁和……某種規律性?金屬摩擦聲則像是某種沉重的物體在移動。
丁逍遙示意蕭斷嶽等人原地等待,自己則貓著腰,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通道在這裡拐了一個彎,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向光亮處望去。
眼前出現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然收縮!
通道儘頭,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並非預想中的棺槨或祭壇,而是一個更加令人瞠目結舌的所在——
一個巨大的、由某種暗青色金屬鑄造而成的圓形平台,平台表麵光滑如鏡,刻滿了縱橫交錯的線條,赫然又是一張棋盤!但這張棋盤與鷂子翻身下那張石質棋盤不同,它更加精致,線條是凹陷的溝槽,溝槽內似乎有微弱的流光閃爍。
而真正讓丁逍遙心頭巨震的,是棋盤上的“弈者”!
那不是什麼機關獸,也不是虛擬的投影,而是……活物!
四隻體型碩大、毛色灰白、形似猿猴的生物,被粗大的鐵鏈分彆鎖在棋盤四角的石柱上!它們眼神渾濁,充滿了痛苦與麻木,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帶著痛楚的嘶鳴。它們的四肢關節處,都被植入了一種奇怪的、類似金屬套環的東西,有細小的導管連接著套環,另一端沒入它們身後的石柱內部。
更詭異的是,這些“猿猴弈者”的麵前,各有一個小小的、懸浮在空中的、由光線構成的虛擬棋枰。它們那被金屬套環束縛的手臂,正不由自主地、僵硬地抬起,按照某種既定的程序或者說強迫性的指令,在虛擬棋枰上落下“棋子”!
每當一隻猿猴在虛擬棋枰上落下一子,中央那巨大的金屬棋盤上,對應位置的一個圓形凹槽便會亮起,一枚由能量構成的、黑白分明的“棋子”便會在凹槽中凝聚成形!而棋盤上的局勢,也隨之發生變化!
這些猿猴,竟然是被囚禁於此,以自身生命或某種能量為代價,強製進行對弈的“活體棋手”!
“這……這是……”隨後跟上的公輸銘看到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以生靈為引,驅動棋局!這是古代早已禁絕的邪術!這些猿猴……它們在用自己的精氣神,乃至生命力,作為這棋局運轉的‘燃料’!”
玄塵子臉色鐵青,拂塵微微顫抖:“罪過!罪過!此地竟有如此傷天害理之布置!囚禁生靈,扭曲其誌,隻為維係一盤棋局!這絕非正道所為!”
那四隻猿猴似乎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渾濁的眼睛轉向通道入口,嘶鳴聲中多了一絲微弱的、仿佛求救般的哀鳴,但它們的手臂依舊不受控製地在那懸浮的虛擬棋枰上移動著,落下決定棋盤局勢的“棋子”。
中央金屬棋盤上,能量棋子不斷亮起、熄滅,棋局正在激烈地進行著,黑白雙方絞殺在一起,形勢錯綜複雜。
“它們……它們在下棋給誰看?”林聞樞聲音發顫,他看著那些猿猴痛苦的樣子,感到一陣不適。
丁逍遙目光銳利地掃過整個石窟。除了這詭異的棋局和被囚的猿猴,石窟四周還有一些類似儀表盤般的古老青銅構件,上麵刻著複雜的刻度,一些指針在微微顫動。而在棋盤正上方,穹頂處,懸掛著一麵巨大的、光滑如鏡的青銅圓盤,圓盤表麵映照出下方棋盤的全貌,仿佛一個巨大的“天眼”,在觀察著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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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是給‘人’看的。”丁逍遙沉聲道,他指向那麵青銅圓盤,“那東西,可能在記錄,或者在……向某個地方傳遞信息。”他想起了昆侖九幽的“山海全圖”和那指向東海的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