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藏身處位於一片陡峭斜坡之上,亂石堆疊形成的天然石窟,入口狹窄隱蔽,被幾叢茂密的鳳尾竹和手腕粗的古藤遮掩,內部空間雖不大,但足夠眾人蜷縮棲身,且地勢較高,能有效規避低處愈發濃重且可能含有毒素的濕霧。
將陸知簡小心安置在最內側乾燥處,又幫蕭斷嶽處理好傷口後,所有人都已精疲力儘。但沒人敢真正沉睡,輪流值守,耳朵豎著,捕捉著石窟外每一絲不尋常的聲響。濃霧使得夜色更加深沉,竹海在死寂中潛伏著未知的殺機。
丁逍遙靠坐在洞口附近,手中摩挲著那枚冰冷的骨哨,上麵的扭曲紋路在指尖傳遞著一種邪異的感覺。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屍魅襲擊的每一個細節——那訓練有素的配合,決絕的自殺,以及林聞樞所說的、依舊在附近徘徊的監視者。
“他們在等什麼?”丁逍遙低聲問坐在對麵的林聞樞。
林聞樞側耳傾聽了片刻,霧氣似乎影響了他的聽覺,讓他也顯得有些不確定:“腳步聲很分散,像是在布控,又像是在……驅趕。而且,我好像聽到了一點……很奇怪的笛聲,非常非常微弱,時有時無,方向難辨,和這骨哨的感覺有點像,但更飄忽。”
笛聲?丁逍遙心中一凜。難道這骨哨並非唯一的信號工具?對方還有更隱蔽的通訊或控製方式?
後半夜,輪到公輸銘和金萬貫值守。金萬貫抱著他那根探路棍,腦袋一點一點,幾乎要睡著。公輸銘則借著石窟縫隙透入的微弱天光,仔細研究著那張獸皮地圖,手指在上麵緩緩移動,丈量著比例,眉頭越皺越緊。
“不對……”他忽然喃喃自語。
“什麼不對?”丁逍遙立刻警覺地問道。
公輸銘指著地圖上標注的他們目前大致所在的這片竹海區域,又比劃了一下通往哀牢山的路線:“這地圖的比例尺有問題,或者說,繪製方式很古怪。按照這上麵標示的距離和方位,我們之前發現懸棺的那處崖壁,以及我們逃出來的血藤巢穴入口,其相對位置和實際對不上。而且,這片竹海的範圍,在地圖上被刻意縮小、扭曲了。”
“你是說,這地圖是錯的?”金萬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不完全是錯,”公輸銘搖頭,“更像是……一種加密。它標示的關鍵地點可能是真實的,比如懸棺、血藤入口,以及最終的目的地哀牢山屍寨,但連接這些地點的路徑和中間區域的地理信息,被故意扭曲、模糊化了。繪製者不想讓得到地圖的人,輕易地理解這片區域的真實結構和大小。”
他指著地圖上那片代表竹海的、被簡化處理的區域:“我們現在,可能就處於這片被‘隱藏’起來的區域深處。那些屍魅熟悉這裡真實的地形,所以他們能精準找到我們,也能利用地形布控和驅趕。”
這話讓丁逍遙的心沉了下去。如果地圖被加密,那麼他們按照地圖指引前往哀牢山的計劃將充滿變數,甚至可能直接走入陷阱。而此刻,他們更是深陷於一片被刻意模糊化的、危機四伏的未知地域。
“能破解嗎?”丁逍遙看向公輸銘。
公輸銘麵露難色:“需要參照物,需要時間。最好能找到一個地圖上明確標注、且我們能確認實際位置的地點作為基準點進行反推。但現在……”他看了看外麵濃得化不開的霧氣和黑暗,“我們連自己的精確位置都難以確定。”
就在這時,一直閉目調息的玄塵子忽然睜開眼,低聲道:“霧中煞氣流轉有異,東南方向,氣機紊亂駁雜,隱有金鐵交鳴之象,雖極微弱,然非自然之風。”
幾乎同時,林聞樞也猛地抬起頭:“有情況!東南方,大概一裡外,有打鬥聲!人數不少,動靜很大!夾雜著……槍聲!還有那種黑煙彈爆炸的聲音!”
老刀團隊!他們和屍魅交上手了!
丁逍遙瞬間做出了判斷。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巨大的風險。老刀團隊被攻擊,說明屍魅的主要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他們這邊的壓力會減小。但同樣,如果他們袖手旁觀,老刀團隊一旦被殲滅,下一個就輪到他們。而且,老刀團隊擁有他們需要的裝備和對盤龍根的“特殊需求”,或許還有關於這地圖和屍魅的更多信息。
“怎麼辦?”所有人都看向了丁逍遙。
是趁亂悄然遠離,還是冒險前去探查,甚至……伺機介入?
丁逍遙目光閃爍,快速權衡利弊。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林聞樞、公輸銘,跟我前去探查,注意隱蔽,隻觀察,不輕易介入。羅青衣、玄塵子,你們留守,保護好傷員。蕭斷嶽,你傷勢未愈,也留下策應。”
他看向金萬貫:“老金,你也留下,幫忙照看。”
金萬貫忙不迭點頭,他巴不得離危險越遠越好。
丁逍遙帶著林聞樞和公輸銘,如同三道影子,悄無聲息地滑出石窟,融入濃稠的霧靄與竹影之中,朝著東南方向那隱約傳來廝殺聲的位置潛行而去。
霧,更濃了。竹海迷蹤,殺機四伏,前方的戰局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正等待著他們的靠近。而他們的決定,將直接影響這支疲憊之師未來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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