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輸銘超越常理的維度計算和丁逍遙精準的空間直覺引導下,一行人如同行走在刀鋒之上,在這座無限反射的青銅迷宮中艱難穿行。每一次違背直覺的轉向,每一次踏入看似虛空的“通路”,都讓人的心臟提到嗓子眼。
四周是無數個自身扭曲、重疊、無限延伸的倒影,寂靜中隻有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在鏡麵間空洞回響,形成令人發瘋的合奏。金萬貫早已閉上眼睛,死死抓著前麵蕭斷嶽的背包帶,全靠本能跟隨。林聞樞和雲夢謠臉色慘白,強忍著強烈的眩暈與精神壓迫。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穿越了無數個疊加的空間褶皺,走在最前麵的丁逍遙猛地停下腳步。
“到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前方不再是錯綜複雜的青銅結構,而是一片突兀出現的、相對開闊的圓形空間。空間的中央,並非預想中的棺槨,而是並排擺放著兩尊巨大的、由某種暗沉玉石凋琢而成的王座。
王座造型古樸,線條粗獷,帶著濃烈的西南夷地早期文明特征。左邊王座上,端坐著一具身穿華麗但已腐朽青銅甲胄的骸骨,骸骨右手按在膝上一柄鏽跡斑斑的青銅長劍劍柄之上,頭骨微仰,空洞的眼窩凝視上方,即便死去千年,依舊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決絕。
而右邊王座上,同樣端坐著一具骸骨,身形略小,未著甲胄,而是穿著一身早已褪色、但仍能看出曾經絢麗的絲麻長袍,骸骨雙手交疊置於腹前,指骨間似乎曾握著什麼東西,如今已然腐朽不見。它的頭骨微微偏向左側王座的方向,姿態顯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溫柔。
兩具骸骨,兩種截然不同的姿態,並排而坐,仿佛仍在共同執掌著這片隱秘的國度。
“雙王……牂牁古國末期,傳聞是由一對雙胞胎兄弟共同執政……”陸知簡看著這兩具骸骨,聲音帶著一絲激動與震撼,“看其服飾與姿態,左邊這位應是‘武王’,主征伐;右邊這位,或許是‘文王’或‘祭司王’,主祭祀與內政。他們……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共葬於此!”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並非這兩具王骸本身,而是在兩尊王座之間,懸浮著的一團不斷變幻形態、散發出柔和白光的能量體。能量體內部,隱約可見兩道細小的、如同遊魚般相互纏繞、追逐的光流,一道熾烈如金,一道溫潤如藍。
而在這團能量體的正下方,王座前方的地麵上,靜靜地躺著兩樣東西:
左邊,是半片與丁逍遙手中一模一樣的、散發著同源波動的青銅鏡緣!
右邊,則是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渾圓、光滑如鏡的黑色玉璧,玉璧表麵沒有任何紋飾,卻仿佛能將人的視線都吸進去。
“另一半鏡緣!”金萬貫眼睛瞬間亮了,下意識就想衝過去,被蕭斷嶽一把按住。
“彆動!看上麵!”蕭斷嶽低喝道。
眾人抬頭,隻見圓形空間的穹頂,並非岩石或青銅,而是一片如同水麵般波光粼粼、倒映著下方王座與能量體的奇異天幕。那天幕之中,隱約可見外界真實湖泊的朦朧景象,以及那輪皎潔的圓月。這裡,似乎是整個鏡像世界的核心,與現實的連接點!
“那團能量……就是維持這片鏡像世界的核心嗎?”玄塵子拂塵指向那團雙色光流纏繞的能量體,麵色凝重,“氣息龐大而詭異,兼具毀滅與生機,如同陰陽未分之混沌。”
公輸銘眼中白光掃描著能量體和兩件物品:“能量體結構穩定,但與整個鏡像空間深度綁定。那半片鏡緣能量反應與隊長手中一致。黑色玉璧……無法掃描,內部結構未知,能量反應……零。”
丁逍遙的目光則死死盯在那團能量體上,雷紋左眸傳來一陣陣強烈的悸動。他能感覺到,那並非純粹的能量,其中蘊含著兩道極其強大、卻又充滿了矛盾與執念的……意識殘留!
是那對雙王!他們的靈魂並未完全消散,而是以這種奇特的方式,融合成了這片鏡像世界的“核心”,維持著這虛實交錯的秘葬!
就在眾人觀察之際,那團懸浮的能量體似乎被他們的闖入所驚動,表麵的光芒微微蕩漾起來。內部那兩道纏繞的光流速度加快,一股無形的、混合著威嚴、悲愴、不甘與某種永恒守望的複雜意念,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輕輕拂過每個人的心頭。
與此同時,那並排而坐的兩具王骸,空洞的眼窩中,竟同時亮起了兩點微弱的、與能量體同源的光芒!
“闖入者……”
一個低沉、重疊,仿佛由兩個聲音同時發出的意念,直接在所有人心底響起,帶著跨越千年的滄桑與一絲不容置疑的質問:
“為何……驚擾……吾等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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