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那聲音如同驟雨擊打枯葉,又像是無數細小的金屬刮擦著岩石,從下方的黑暗中迅速逼近。手電光柱所及之處,青銅色的蟲潮如同活過來的鏽水,瞬間淹沒了十幾級台階,並且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上蔓延。
“退!快退回到平台上去!”丁逍遙厲聲喝道,聲音在狹窄的階梯通道內激起回響。
無需他多說,眾人早已頭皮發麻,幾乎是連滾爬地向後撤退。金萬貫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胖胖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
蕭斷嶽怒吼一聲,非但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一步,手中特製的軍工鏟帶著惡風,猛地向前橫掃!
“鐺!哢嚓!”
鏟麵與衝在最前麵的幾隻青銅屍蟞狠狠撞在一起,竟發出了金屬交擊的聲響!幾隻屍蟞被巨大的力量拍飛,撞在石壁上,甲殼碎裂,流出墨綠色的粘稠液體,但更多的屍蟞瞬間填補了空缺,尖銳的口器瘋狂開合,如同湧動的死亡浪潮。
“他娘的,這玩意殼真硬!”蕭斷嶽感覺手臂被震得發麻,不敢戀戰,且戰且退。
眾人狼狽地退回到剛才那個繪有壁畫的平台上。平台空間有限,背後是下來的石階,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左右是濕滑的岩壁,幾乎無處可逃。
“火!這些東西怕不怕火?”金萬貫一邊慌亂地翻找自己的背包,一邊帶著哭腔喊道。
“試試看!”丁逍遙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扁平的金屬酒壺,擰開蓋子,將裡麵高度數的烈酒倒在平台邊緣,同時對著蕭斷嶽喊道:“老蕭,擋一下!”
蕭斷嶽會意,軍工鏟再次揮出,將湧上平台的先鋒蟲群暫時逼退幾步。
“閃開!”
丁逍遙將空酒壺一扔,一枚防風火柴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精準地落在酒漬上。
“轟!”
一道淡藍色的火牆瞬間騰起,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衝在最前麵的青銅屍蟞猝不及防,一頭撞進火中,立刻發出“劈啪”的爆裂聲,甲殼扭曲,散發出一股焦臭混合著奇異藥味的惡心氣味。
蟲潮的攻勢為之一滯。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顯然對火焰有著本能的畏懼,在火牆前焦躁地徘徊,發出更加密集刺耳的“哢噠”聲,幽亮的複眼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怨毒的光芒。
“有用!有用!”金萬貫喜極而泣。
“彆高興太早!”陸知簡臉色蒼白,指著那火牆,“酒太少了,燒不了多久!而且這些東西...好像在適應!”
果然,那火牆僅僅燃燒了不到半分鐘,就開始迅速減弱。更令人心悸的是,一些屍蟞開始試圖從火勢較弱的邊緣,或者直接頂著同伴燒焦的屍體硬闖過來!它們那青銅色的甲殼對高溫似乎有一定的抵抗力。
“媽的,跟它們拚了!”蕭斷嶽雙目赤紅,軍工鏟握得更緊。
“不能硬拚!數量太多了!”丁逍遙目光急速掃視著平台,“找找看!壁畫!機關!這平台絕不會無緣無故設在這裡!”
他的話音未落,一直沉默觀察的玄塵子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緊迫:“巽位生風,坎位藏水。此地壁畫暗合九宮,這平台便是中宮之位!丁居士,看那巡狩圖中,始皇車駕華蓋所指!”
丁逍遙聞言,手電光立刻射向壁畫中秦始皇車駕的部分。由於年代久遠,那華蓋頂部原本鑲嵌的寶石早已脫落,隻留下一個不起眼的凹坑。
幾乎是一種本能,丁逍遙感覺到懷中那枚玄鳥令牌再次傳來微弱的震動和溫熱。他毫不猶豫地取出令牌,看了一眼那鳥喙處的孔洞,又看了一眼壁畫上的凹坑,形狀竟有幾分相似!
“賭一把!”
他低喝一聲,腳下發力,猛地向上一躍,手指精準地將那枚玄鳥令牌按進了壁畫華蓋頂端的凹坑之中!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機括歸位的脆響。
並沒有想象中的石門洞開或者地板塌陷。平台之上,一切如常。蟲潮依舊在試圖突破即將熄滅的火牆,那“沙沙”聲和“哢噠”聲令人絕望。
“失...失敗了?”金萬貫麵如死灰。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判斷錯誤之時,林聞樞卻猛地抬頭,耳朵劇烈顫動:“聲音!頭頂有聲音!”
一陣極其細微的、仿佛沙粒流動的“簌簌”聲,從眾人頭頂的黑暗穹頂傳來。
緊接著,一片淡黃色的、帶著奇異辛辣氣味的粉末,如同輕柔的雪花,無聲無息地從穹頂飄落下來,均勻地灑落在平台四周,尤其是在那火牆即將熄滅的蟲潮前沿。
說來也怪,那些原本暴躁凶戾的青銅屍蟞,一接觸到這飄落的黃色粉末,就如同遇到了天敵克星,瞬間變得驚恐萬狀,爭先恐後地向後退去,互相踩踏,發出尖銳的嘶鳴。前排沾染粉末較多的屍蟞,更是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行動變得遲緩蹣跚,最後八腳朝天,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平台下方的石階為之一空,隻剩下少數幾隻行動遲緩的屍蟞在黃色粉末覆蓋的區域掙紮,大部隊則如同退潮般縮回了下方的黑暗中,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迅速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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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上,死裡逃生的眾人看著這突如其來的逆轉,都有些愣神。隻有那淡黃色的粉末還在緩緩飄落,辛辣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是...是雄黃和某種特殊藥材的混合物...”陸知簡用手指沾了一點飄落的粉末,在鼻尖嗅了嗅,驚訝道,“還混合了硫磺和丹砂...這東西是專門克製這些屍蟞的!”
丁逍遙從壁畫上取下那枚玄鳥令牌,隻見鳥喙處的血色光華已經隱去,令牌恢複了冰冷。他抬頭看向穹頂,那裡似乎隱藏著細密的孔洞。
“這平台是一個自動防禦機製。”丁逍遙沉聲道,“玄鳥令牌是啟動的鑰匙。設計這裡的人,早就預料到可能會有人帶著令牌闖入,也預料到可能會驚動這些守護蟲群。”
“設計這裡的人...”金萬貫喃喃道,隨即一個激靈,“那不就是...秦始皇或者他的方士?他們兩千年前就算到我們會來?”
這個想法讓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沿著脊椎爬升。
玄塵子拂塵輕掃,將身上的粉末拂去,麵色凝重地看著下方重歸寂靜的黑暗階梯:“非是算到吾等,而是算到持令之人。此乃一環扣一環之局,吾等已然深陷其中。”
危機暫時解除,但前方的道路依舊被黑暗籠罩,而下方的蟲群是否真的退去,還是僅僅潛伏在光影之外,無人得知。那枚玄鳥令牌,此刻在丁逍遙手中,感覺重若千鈞。
它不僅是鑰匙,更像是一個被無形絲線牽引的誘餌,正一步步將他們拖向這座隱宮最核心、也最危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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