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血噴濺在窺靈鏡上的瞬間,丁逍遙隻覺得一股陰寒刺骨的氣息順著手臂逆衝而上,與體內沉眠的龍氣劇烈衝突,喉頭一甜,險些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但他死死咬牙忍住,將全部精神灌注於鏡中。
“嗡——!”
窺靈鏡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鏡麵上的裂紋似乎都擴張了幾分。然而,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暗紅血光,卻猛地從鏡麵爆發,並非射向衝撞而來的血彘,而是如同受到無形牽引般,直射向那刻有“卍”字符文的洞口!
“哢嚓……”
洞口邊緣的岩石傳來細微的碎裂聲。那淡淡的金色“卍”字符文驟然亮起,爆發出耀眼的佛光,試圖阻擋血光。佛光與血光激烈交鋒,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焦糊與檀香混合的怪味。
就在這僵持的刹那——
一股遠比佛心獄中更加精純、更加邪異、充滿了冰冷死寂與金剛怒目般矛盾氣息的波動,如同沉睡的凶獸被驚醒,猛地從洞窟深處彌漫開來!
這股氣息出現的瞬間,那不顧一切衝撞向丁逍遙的血彘,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枷鎖套住,四蹄死死釘在地麵,犁出深深的溝壑,在距離丁逍遙不足三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來!
它那赤紅的雙眼中,瘋狂與暴戾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混雜著敬畏與恐懼的複雜情緒。它低垂下巨大的頭顱,喉嚨裡發出委屈般的嗚咽,龐大的身軀甚至開始微微顫抖,再不敢前進分毫。
“九骨”的氣息,對它這守護者而言,有著絕對的壓製力!
劫後餘生的冷汗瞬間浸透了丁逍遙的後背,他踉蹌一步,被疾衝過來的蕭斷嶽一把扶住。
“沒事吧?”蕭斷嶽聲音帶著後怕的沙啞。
丁逍遙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如紙,隻是死死盯著那洞口。窺靈鏡上的血光已經消散,鏡麵變得灰暗,仿佛耗儘了力量。而洞口那“卍”字符文,也黯淡下去,邊緣處出現了幾道清晰的裂紋。
玄塵子快步上前,先查看了丁逍遙的狀況,又警惕地望向那安靜下來的血彘和幽深的洞口,麵色無比凝重:“好邪異的骨器!僅是逸散的一絲氣息,竟能懾服這等凶獸!段氏當年,究竟煉出了何等怪物……”
那血彘伏在地上,嗚咽著,巨大的身體依舊不敢動彈,隻是偶爾抬起眼皮,畏懼地瞟一眼洞口方向。
危機暫時解除,但三人心頭的巨石卻更沉了。
“洞口封印已鬆,那股氣息也泄露了。”丁逍遙喘息稍定,沉聲道,“必須進去,在我們還能控製局麵之前,弄清楚這‘九骨’到底是什麼,以及……如何毀掉它。”
蕭斷嶽看著那幽深仿佛巨獸之口的洞窟,緊了緊手中的工兵鏟:“那就進去!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
玄塵子歎了口氣,知道這是唯一的選擇。他取出羅盤,發現指針在此地混亂搖擺,根本無法定位:“此地氣機已被徹底擾亂,吉凶難料,一切小心。”
三人稍作調息,由蕭斷嶽打頭,丁逍遙持鏡居中,玄塵子斷後,小心翼翼地走向那洞口。
經過血彘身邊時,這龐然大物隻是喉嚨裡發出更低沉的嗚咽,將頭顱埋得更深,絲毫不敢阻攔。
踏入洞窟,一股混合著塵土、岩石以及某種金屬鏽蝕的冰冷氣息撲麵而來。通道並非天然,而是人工開鑿,四壁光滑,刻滿了與佛心獄中類似的鎮壓經文,隻是此地的經文更加密集,筆觸也更加淩厲,充滿了強製束縛的意味。
向下行進了約莫數十米,前方出現了一間不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沒有棺槨,沒有祭壇,隻有一座由無數刻滿經文的黑色金屬鎖鏈纏繞、懸吊在半空的青銅棺槨!那些鎖鏈的另一端,深深嵌入四周的岩壁之中,繃得筆直。
而那股邪異冰冷的源頭,正是從那青銅棺槨中散發出來!
棺槨並未完全密封,蓋板與棺身之間,有著一道寸許寬的縫隙。一股淡淡的、如同水銀般沉重的暗金色霧氣,正從縫隙中緩緩逸散而出,在棺槨周圍凝聚不散。
透過縫隙,可以隱約看到棺槨內部,並非屍身,而是一具盤膝而坐、閃爍著暗沉金屬光澤的……骷髏!骷髏的骨骼並非白色,而是如同被烈火煆燒過的青銅,表麵烙印著密密麻麻的細小金色梵文!
在骷髏的胸骨位置,深深嵌著一塊約莫拳頭大小、不規則形狀的黑色晶體。那晶體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引動四周的鎖鏈發出輕微的戰栗,而那暗金色的霧氣也隨之翻湧。
“以金剛不壞之身為基礎,融地脈龍穴之靈為核心……這就是‘九骨’之一的真麵目!”玄塵子聲音乾澀,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段氏……他們不是在鎮龍,他們是在……造‘神’!或者說,造一件擁有部分龍氣權柄的……活體法器!”
丁逍遙手中的窺靈鏡,在靠近這青銅棺槨時,開始劇烈震動,鏡麵上的那個對應標記,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他體內的龍氣也躁動不安,既有同源的吸引,更有一種被掠奪、被禁錮的憤怒與恐懼。
就在這時,那青銅棺槨中盤坐的骷髏,那空洞的眼窩裡,猛地亮起了兩簇暗金色的火焰!
“嗡——”
纏繞棺槨的無數黑色鎖鏈,瞬間繃緊到了極致,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整個石室,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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