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籠罩著被火山灰掩埋的越野車。時間在昏黃的光線與飄落的灰燼中緩慢流逝,仿佛永夜。車內,壓抑的喘息與昏迷者微弱的呼吸交織,構成生命僅存的聲響。
阿吉強撐著劇痛與疲憊,再次檢查玄塵子的狀況。道長的氣息依舊微弱而紊亂,臉色在蒼白與不正常的潮紅間交替,仿佛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激烈衝突。最令人不安的,依舊是他胸口那個火焰形的烙印。
阿吉用沾了清水的布巾,試圖擦拭烙印周圍的皮膚,清理掉沾染的灰燼。然而,當布巾輕輕觸碰到那暗紅色的印記邊緣時,異變發生了!
那烙印仿佛被驚醒的毒蛇,暗紅的顏色驟然加深,甚至隱隱亮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紅光!一股灼熱的氣流猛地從烙印中竄出,不僅燙得阿吉縮回了手,那布巾接觸印記的部分,更是瞬間變得焦黑、碳化,化作飛灰!
“!”阿吉倒吸一口涼氣,心臟狂跳。這絕非普通的燙傷!這烙印蘊含著殘留的、極其霸道的火魃煞氣!
他不敢再輕易觸碰,隻能隔著一段距離仔細觀察。那烙印的線條流暢而詭異,仿佛真的是一簇被禁錮的火焰,甚至在玄塵子微弱的呼吸帶動下,那“火焰”的形態似乎也在極其緩慢地、微不可察地搖曳、變化!它像是在……呼吸?或者說,在持續不斷地、潛移默化地侵蝕著玄塵子的生機,並將某種邪異的力量注入其體內!
阿吉嘗試用醫療包裡的特效燒傷藥膏塗抹在烙印周圍的正常皮膚上,希望能起到一絲隔離或緩解的作用。然而,藥膏剛剛靠近,那烙印便再次傳來排斥的灼熱感,藥膏甚至發出了“滋滋”的輕響,迅速變乾、失效!
常規的醫療手段,在這詭異的烙印麵前,完全無效!
“道長……他怎麼樣?”雲夢謠虛弱的聲音傳來。她靠在椅背上,臉色依舊難看,但眼神中充滿了對玄塵子的擔憂。她下意識地用手攏了攏衣領,試圖遮住自己脖頸側麵那幾點剛剛發現的、令她心悸的暗青。
阿吉搖了搖頭,臉色沉重:“情況很糟。這烙印……像是活的,在不斷侵蝕道長的身體。普通藥物沒用。”
他頓了頓,看向雲夢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雲姑娘,你……懂不懂一些……驅邪或者封印之類的方法?哪怕隻是暫時壓製?”
雲夢謠眼中閃過一絲黯淡,她苦笑道:“我的蠱術,多作用於生靈與毒物,對這種純粹煞氣與能量形成的烙印……恐怕力有未逮。而且,此地火煞之氣彌漫,我的蠱蟲幾乎全部沉寂,難以調用。”
希望再次破滅。兩人陷入沉默,隻能眼睜睜看著玄塵子在昏迷中承受著那詭異烙印的折磨。
阿吉疲憊地靠在方向盤上,手臂上的青銅斑塊傳來的刺癢和灼痛愈發清晰。他煩躁地擼起袖子,發現那青黑色的區域又擴大了一些,邊緣那些鏽蝕般的紋理也更加明顯。他甚至感覺,那片皮膚的知覺正在進一步喪失,觸摸時如同在碰一塊粗糙的、冰冷的金屬。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玄塵子胸口的火焰烙印,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青銅斑塊。一種荒謬而驚悚的聯想浮上心頭——這兩者,雖然表現形式截然不同,一熱一冷,一明一暗,但似乎都有著某種共同的特性:侵蝕、轉化、以及……難以祛除的頑固!
難道,這世間各種詭異的“詛咒”或“力量”,在某種層麵上,是相通的?
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玄塵子突然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模糊的囈語。聲音含混不清,但阿吉和雲夢謠都猛地豎起了耳朵。
“……北……北……”
“……寒……源……”
斷斷續續的音節,仿佛耗儘了玄塵子所有的力氣,之後他便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北?寒源?”雲夢謠疑惑地重複著這兩個詞。
阿吉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北?指的是方向?北方?寒源?寒冷的源頭?結合玄塵子之前提到的,關於化解青銅詛咒可能需要“至陽至烈之地火真髓”或“至陰至寒之水精本源”……
“難道……道長是在無意識狀態下,感知到了什麼?”阿吉心中一動,“他是在提示我們,北方有‘寒源’,可能對化解我們身上的問題,或者對他胸口的烙印有幫助?”
這個推測讓絕望的黑暗中似乎又透出了一絲微光。
“北疆……”雲夢謠喃喃道,眼中也重新燃起一絲希望,“是了,封先生提供的資料裡也提到過,渤海國的這種地火秘術,可能源自更北方的古老文明……或許在那裡,我們能找到線索!”
目標,似乎再次變得清晰——北上,尋找那神秘的“寒源”!
然而,現實的困境依舊橫亙在眼前。他們被困於此,車輛損壞,傷員急需救治,自身也狀態堪憂。
阿吉深吸一口氣,壓下身體的劇痛和心中的焦慮。他看了一眼窗外依舊飄落的灰燼,又看了看車內昏迷的玄塵子和強撐著的雲夢謠。
必須儘快聯係到外界,必須離開這裡!
他再次嘗試啟動車輛,依舊失敗。他翻找著裝備包,希望能找到衛星電話之類的通訊設備,但顯然,封九淵並未提供這類可能暴露行蹤的東西。
希望,似乎再次變得渺茫。
就在阿吉幾乎要放棄時,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了玄塵子脫手掉落在車座下的那柄拂塵。拂塵的玉柄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是錯覺嗎?
阿吉俯身撿起拂塵。玉柄觸手溫潤,並無異常。但他將其靠近玄塵子胸口的火焰烙印時,那玉柄內部,似乎真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清冷的光暈流轉而過,而那烙印散發出的灼熱感,似乎也隨之減弱了極其細微的一絲!
這拂塵……能稍微克製那烙印?
阿吉心中一震,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小心地將拂塵放在玄塵子的胸口,讓玉柄儘可能貼近那火焰烙印。
做完這一切,他已是滿頭大汗,虛脫般地靠在座位上。
權杖烙印,詭異而凶險。玄塵子生死未卜,北上之路迷霧重重。但他們至少找到了一絲可能的方向,以及一個暫時或許能起到微弱作用的物品。
車外,火山灰依舊無聲地覆蓋著一切,仿佛要將所有的秘密與痛苦都深深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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