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衝擊著阿吉和雲夢謠的神經。戰船的轟鳴、兵士的嘶喊、莊嚴又詭異的誦經聲,以及那來自深海的、充滿誘惑的低語,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試圖將他們的意識徹底吞噬。
阿吉死死咬住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尖銳的疼痛讓他勉強維持著一線清明。他緊緊抓住雲夢謠的手臂,通過觸感傳遞著力量,同時低吼道:“守住心神!這些都是假的!是磁場記錄!”
雲夢謠臉色慘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她緊閉雙眼,雙手結成一個古怪的手印置於胸前,似乎在運轉某種寧心靜氣的秘法,抵抗著那無孔不入的精神侵襲。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顯然極為吃力。
兩人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在這片由曆史殘影和精神能量構成的風暴中艱難前行。他們沿著洞穴邊緣,避開中央那片骸骨堆積的水域,向著洞穴深處摸索。強光手電的光柱在劇烈的幻象乾擾下不斷扭曲、閃爍,幾乎難以照亮前路。
就在阿吉感覺自己的意誌即將到達極限時,他眼角的餘光猛地瞥見,在洞穴一側的骨壁上,似乎有一個相對規整的、並非完全由珊瑚骨骼天然形成的凹陷結構!
那像是一個……人工開鑿的壁龕?
他強忍著腦海中不斷翻騰的廝殺景象,將手電光聚焦過去。
果然!那是一個嵌入骨壁深處的方形石龕!石龕邊緣打磨得相對光滑,與周圍粗糙詭異的骨壁形成鮮明對比。而在石龕內部,並非供奉著神像或牌位,而是整齊地碼放著幾卷用某種防水油布緊緊包裹的……卷軸!旁邊,還放著一個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刻滿了星辰與海浪紋路的黑色匣子。
這東西出現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鄭重感!
“那邊!”阿吉拉著雲夢謠,奮力向那壁龕遊去。
越是靠近壁龕,周圍的幻象似乎就變得越加強烈和具體。他們仿佛穿越了時間的帷幕,親眼目睹了數百年前的場景——
不再是混亂的廝殺,而是一支規模龐大的明朝艦隊,正停泊在一片陌生的、籠罩在迷霧中的海岸旁。一些穿著道袍或異域服飾的術士模樣的人,在士兵的護衛下,從岸上的密林中抬出一些密封的、不斷滲出水珠的玉箱,匆忙運上為首的寶船。寶船的船舷旁,站著一位身著麒麟服、氣度不凡的宦官或許是鄭和的某位副手),正神色凝重地與一位手持羅盤、仙風道骨的老者低聲交談。
幻象中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斷斷續續地傳入他們腦海:
“……陛下密旨……海外仙山……不死藥……”
“……此地‘水精’充盈,然煞氣亦重,恐非善地……”
“……以童男童女之精血為引,輔以陣法,或可萃取‘長生之機’……”
“……然有傷天和,恐遭天譴……艦隊已生怨念……”
“……顧不了那麼多了!必須完成使命!將所得之物與記錄,封存於此‘養魂之地’,待後世有緣……”
養魂之地?!長生不死藥?!
阿吉和雲夢謠心中劇震!這些幻象揭示的信息,與正史記載的鄭和下西洋目的截然不同!他們竟然在執行一項尋找“長生不死藥”的秘密任務!而且手段似乎極其殘酷,甚至引發了船隊內部的不安與怨念!這骨洞,被他們選作了封存秘密和……“養魂”的地點?
幻象到此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斷的電影膠片。周圍的廝殺聲和誦經聲再次成為主導。
兩人已經遊到了壁龕前。石龕內的卷軸和黑匣子靜靜地躺在那裡,曆經數百年海水侵蝕,竟沒有絲毫損壞的跡象。
阿吉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伸手小心地取出一卷油布包裹的卷軸。油布入手冰涼柔韌,不知是何材質。他緩緩將其打開。
裡麵是一幅繪製在特殊絹帛上的海圖,墨跡依舊清晰。海圖的範圍遠超常規,不僅標注了南海諸島,更延伸向了更加遙遠、充滿傳奇色彩的“西洋”乃至“南洋”深處。而在幾個特定的、被標記為危險或未知的區域旁,用小楷詳細備注著當地的風土人情、奇異物產,以及……關於“不死藥”、“水精”、“地魄”等神秘物質的傳聞和采集記錄!
其中一份附錄更是觸目驚心,記載了數次以活人尤其是童男童女)進行血祭,試圖溝通所謂“海靈”或萃取“生命精華”的失敗實驗,字裡行間透著一種瘋狂與絕望。
這果然是鄭和船隊的秘密檔案!記載了他們不為人知的、尋找長生的黑暗行動!
阿吉又拿起那個黑色的匣子。匣子沒有鎖孔,嚴絲合縫,隻在表麵刻滿了星辰與海浪的圖案,入手沉甸甸的。他嘗試用力,卻無法打開。
“這匣子……有很強的能量禁製。”雲夢謠感應了一下,低聲道,“需要特殊的方法或者……特定的時機才能開啟。裡麵存放的,恐怕是更核心的機密。”
就在這時,洞穴深處那低沉的、充滿誘惑的呼喚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邊!
同時,阿吉感到自己手臂上的青銅斑塊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的悸動,仿佛與那呼喚聲,或者說與這骨洞深處的某個存在,產生了某種強烈的共鳴!
他猛地抬頭,望向洞穴最黑暗的深處。那裡,似乎才是這一切幻象、這一切秘密的最終源頭!
鄭和密檔,揭示了黑暗的過往。然而,這骨洞的核心,那所謂的“養魂”之陣,以及其中可能存在的“魂魄”,似乎才是真正恐怖的關鍵。他們手中的線索,正將他們引向那最終的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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