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密檔帶來的震撼尚未平息,洞穴深處那低沉而充滿誘惑的呼喚聲,與阿吉手臂上青銅斑塊的劇烈悸動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無形的牽引,拉扯著他們的神經。幻象依舊在周圍閃爍,但此刻,那呼喚似乎成為了所有混亂影像的核心,指向一個明確的方向——洞穴的最深處。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秘密的核心近在眼前,無論如何,必須一探究竟。他們將珍貴的海圖和黑匣子小心收好,再次檢查了潛水裝備和氣瓶餘量,然後循著那詭異的呼喚與共鳴,向著骨洞深處潛去。
越是深入,周圍的景象越發詭譎。珊瑚骨壁上的磷光變得密集,幽綠色的光點如同無數隻窺視的眼睛,隨著他們的移動而明滅不定。水下的骸骨堆積得更多,有些甚至保持著完整的坐姿或跪姿,被珊瑚牢牢固定,空洞的眼窩齊刷刷地“望”向洞穴中心,仿佛在進行某種永恒的朝拜或……禁錮。
那股混合著古老檀香與腐朽的氣息也越發濃烈,其中還夾雜了一絲淡淡的、類似麝香的奇異香味,聞之令人頭腦微微發暈。
前行了約五十米,洞穴驟然收縮,再次變為一條狹窄的通道。穿過通道,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相對較小的圓形石室。
這石室與外麵粗糙的骨壁洞穴截然不同,四壁和穹頂竟然是由切割整齊的青色巨石砌成,表麵打磨光滑,刻滿了複雜的八卦、星宿以及海浪紋路,構成一個龐大而精密的陣法圖案!石室中央沒有水,是一個高出水麵約半米的圓形石台,石台邊緣有凹槽,將周圍的海水隔絕在外,形成了一片奇異的無水空間。
而石台之上,盤膝坐著一個人!
那人身著明代道家術士的深藍色雲紋道袍,頭戴蓮花冠,麵容乾枯但並未完全腐爛,依稀可見生前的清臒模樣。他雙目緊閉,雙手結著一個奇異的手印置於膝上,身體保持著打坐的姿勢,仿佛隻是陷入了深沉的定境。令人驚異的是,曆經數百年海水侵蝕,他的道袍和身體竟然保存得相對完好,隻是皮膚呈現出一種蠟樣的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在這術士遺骸的身前,石台上擺放著幾件物品:一個古樸的青銅羅盤,指針早已靜止;幾張顏色暗黃、以朱砂繪製著複雜符文的符紙;還有一卷攤開的、以玉軸裝裱的絹帛手劄。
最引人注目的,是術士右手邊放著的一柄長約二尺、通體黝黑、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短杖,短杖頂端鑲嵌著一顆鴿卵大小、不斷散發出柔和乳白色光暈的珠子。那珠子散發出的光芒,似乎形成了一道微弱的光罩,將術士的遺骸和石台籠罩在內,隔絕了海水的直接侵蝕,也使得這石室內彌漫著一股令人心神寧靜的祥和氣息,與外麵那混亂狂暴的幻象和精神衝擊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就是……布下‘養魂陣’的明代術士?”雲夢謠看著那具栩栩如生的遺骸,聲音帶著敬畏與一絲寒意。她能感覺到,那乳白色珠子散發出的能量溫和而強大,正是這骨洞中龐大精神力量的“穩定器”之一,也是外麵那些幻象未能徹底吞噬這片石室的原因。
阿吉的目光則被那卷攤開的絹帛手劄吸引。他小心地遊到石台邊緣,隔著那層微弱的光罩,仔細閱讀上麵的字跡。字跡是飄逸的行楷,墨色如新:
“餘,龍虎山棄徒虛靜子,奉皇命隨寶船隊遠航西洋,尋訪長生之機……然海外所見,多悖人倫,陛下所求之‘不死藥’,實乃攫取‘水精’與生魂之力,逆天而行,有乾造化……餘不忍見童稚殞命,生靈塗炭,更恐艦隊怨念積聚,釀成大禍……”
“……遂於這南海極陰之穴,借潮汐之力,布下此‘九幽養魂陣’。以吾殘軀為引,定魂珠為眼,彙聚此地無儘‘水精’與隕落同袍之殘念,滋養艦隊大航海水師都督,吳萬將軍瀕散之天魂……吳將軍因反對血祭,遭奸人所害,魂飛魄散前,執念不滅,欲揭此秘辛……”
“……此陣已成,可保吳將軍一縷殘魂不昧,借水精之力緩慢複蘇,待後世有緣人至,或可借其口,訴儘冤屈,警示後人……然此陣亦凶險,磁場紊亂,幻象叢生,非心誌堅定者不可近……陣眼需潮汐之力維係,漲潮之時,能量暴走,入口封閉,切不可久留……”
“……後世若見此劄,當知鄭和寶船隊光輝之下,亦藏汙納垢,長生虛妄,唯天道永恒……慎之,戒之……”
手劄的內容到此戛然而止,最後幾字墨跡略顯潦草,似乎書寫者當時已近油儘燈枯。
阿吉和雲夢謠看完,心中波瀾起伏。原來這潮汐骨洞並非簡單的墓穴,而是一個以術士自身性命和強大法器為代價,布下的龐大“養魂陣”!目的是為了滋養和保護一位試圖揭露長生陰謀而被害的將軍的魂魄!
那些幽靈船、幻象、磁場乾擾,都是這養魂陣運轉時的副產物!而洞穴深處那低沉的呼喚,很可能就是那位吳萬將軍正在緩慢複蘇的“殘魂”所發出的!
就在他們為這真相感到震驚時,阿吉突然感覺那低沉的呼喚聲變得清晰了許多,仿佛……就在耳邊!他猛地抬頭,隻見石台上那術士虛靜子的遺骸,不知何時,那緊閉的雙眼竟然睜開了一條細縫!從那縫隙中,透出的並非眼珠,而是兩團微弱、卻帶著一絲欣慰與急切意味的……乳白色光芒!
同時,他手臂上的青銅斑塊悸動得更加厲害,仿佛要破體而出!而那柄鑲嵌著定魂珠的黑色短杖,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頂端的珠子光芒微微閃爍了一下。
術士遺骸,似有殘念未消!而那被滋養的將軍之魂,似乎也即將……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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