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雨水,詭異地避開了執法者腳下的方寸之地。
“評估一份資產,總好過直接銷毀一份負債。”
林川的聲音切開了雨幕,不帶任何情緒。
他向前走了一步。
“‘格式化’,是清理垃圾的手段。”
“它的結果是‘零’。”
“而我的‘價值天平’,能衡量它的價值,讓它從一個不確定的‘零’,變成一個可以呈報的精確數字。”
“一個可以直接呈報給‘法官’的數字。”
為首的執法者,那張純白麵具轉向林川。
沉默降臨。
這沉默具備重量,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李軒塵的內置計時器,走過了漫長的4.7秒。
“你的提案,超出了我的執行權限。”
執法者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種類似“數據庫查詢”的停頓。
“我將提交‘臨時審計授權’申請。”
麵具上,一道微不可見的幽藍數據流一閃而過。
“申請已通過。”
“審計員,林川。”
“你獲得對‘零位實體’的七十二小時臨時評估權。”
“七十二小時後,我需要一份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的價值報告。”
執法者沒有說完,他隻是抬起手,指向林川。
那個動作,本身就是結論。
“如果報告價值為負,或無法提交。”
“屆時,你和你的團隊,將作為‘審計成本’,被一並清算。”
話音落下。
三個執法者的身影,化作三道不合邏輯的黑色數據流,憑空消失。
巷子裡,隻剩下雨聲,還有雷烈因為驟然鬆懈而發出的粗重喘息。
“操……這幫狗娘養的……”
“我們走。”
林川轉身,臉上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輕鬆。
“去哪兒,頭兒?”雷烈問,“回車上?那破車早廢了。”
“找個地方,開個短會。”
林川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手腕。
幽藍色的數字,在持續不斷地,穩定地減少。
生命如同一道無法堵上的傷口,正向外流淌著最寶貴的東西。
一行人迅速撤離,鑽進附近一棟廢棄寫字樓的地下車庫。
這裡比外麵乾燥,也更黑暗。
李軒塵從報廢的運鈔車裡找出幾根熒光棒,拗斷,扔在地上。
綠色的冷光,讓每個人的臉都顯得有些失真。
“現狀。”林川開口。
李軒塵立刻報告。
“結論一:我們被盯上了,七十二小時,是懸在頭上的刀。”
“結論二:‘罪惡稅’無法豁免。我們站在這裡不動,每分鐘團隊總時間資產蒸發接近三十秒。劇烈活動或高強度思考,成本更高。”
他看向林川。
“結論三:頭兒你的稅率是最高的。你是團隊的核心,也是最大的消耗點。”
雷烈一拳砸在旁邊的水泥柱上。
“媽的!那不就是說,我們什麼都不乾,三天後也得死?”
“比三天快得多。”
蘇沐雨的聲音在團隊頻道響起,帶著數據過載後的疲憊。
“換算成我們的生命資產,可能連一天都撐不到。”
“那個‘告解室’呢?”葉小葉小聲問。
“一個陷阱。”林川直接否定。
“把自己的罪行當成商品,賣給‘法官’,換取臨時的‘赦免’。”
“這筆交易的定價權,完全掌握在對方手裡。”
“他可以隨時認定你的‘商品’不合格,然後沒收你的全部本金。”
林川環視眾人。
“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彆人的仁慈上。”
“那怎麼辦?”雷烈煩躁地抓著頭發,“去搶?去殺?像剛才那樣,換那幾分鐘的‘免稅時間’?”
“效率太低。”
林川再次否定。
“那種交易,風險高,收益不穩定,還會持續拉高我們的‘罪孽值’,讓我們成為執法隊更優先處理的目標。”
“有官方的‘交易所’,就一定有地下的‘黑市’。”
林川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有‘納稅’,就一定有‘避稅’和‘逃稅’。”
“這個城市裡,一定存在一個不依賴於‘法官’,不通過‘告解’,也能進行價值交換,甚至能暫停時間流逝的地方。”
蘇沐雨皺眉。
“我的數據掃描覆蓋了周邊五個街區,沒有任何符合你描述的異常信號點。”
“那是因為它不在‘係統’的賬麵上。”
林川看著自己手腕上緩緩轉動的“價值天平”紋路。
“它不處理‘罪孽’這種官方貨幣。”
“它交易的,是另一種東西。”
林川閉上眼睛。
意識沉入“價值天平”。
這一次,他評估的不是某個人,某個物品。
他將整個城市,當成了一個巨大的,正在進行無數筆交易的“市場”。
官方的交易是紅色的,充滿了暴力、掠奪和罪惡。
而在這片刺眼的紅色數據流之下……
他“看”到了一些微弱的,近乎於無色的,安靜的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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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時間轉移。
沒有罪惡評級變化。
它們像幽靈般在係統的底層悄悄進行,並集中在一個方向。
林川猛地睜開眼,指向車庫的一個出口。
“那邊,七百米外,一家當鋪。”
“當鋪?”雷烈不解,“這種鬼地方還有人開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