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燃燒的金色文字,像一道刻在視網膜上的絕對判決。
【‘法官’,即將抵達。】
“頭兒!”
雷烈向前踏出一步,堅硬的地麵被他踩出一絲裂痕。
他雙眼血紅,死死瞪著林川麵前那麵牆壁,聲線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這算什麼狗屁清算!”
“老子的賬,憑什麼讓你一個人扛!”
他身上那股因罪孽被剝離而產生的虛弱感,此刻儘數轉化為無處宣泄的狂暴。
“物理攻擊無效。”
蘇沐雨冰冷的數據音在團隊頻道中響起。
“我們的‘罪惡稅’已停止流失,赦免狀態被激活。”
她的話,沒有帶來絲毫安慰。
所有人的視線,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彙聚在林川身上。
他獨自一人,安靜地站在那裡。
仿佛那高達871的恐怖罪孽值,和那即將降臨的,代表城市最高裁決權的“法官”,都隻是資產負債表上一行等待處理的數字。
壞賬。
法官。
一個是不良資產。
一個是最終債權人。
這筆生意,似乎已經走到了強製平倉的絕路。
“……好重。”
一聲微弱的,幾乎被心跳聲淹沒的呻吟,打破了石室的死寂。
葉小葉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小臉瞬間褪儘血色,整個人軟軟地向地麵倒去。
“小葉子!”
雷烈瞳孔一縮,手臂肌肉賁張,閃電般將她接入懷中。
女孩沒有昏迷。
她蜷縮在雷烈堅實的臂彎裡,眼睫顫抖,眉頭緊鎖,仿佛被無形的巨石壓在夢魘深處。
“不是我的……”
她的嘴唇微張,發出破碎的囈語。
“……不該是我的……他把它們……都關起來了……”
“她怎麼了?!”雷烈急了,猛地抬頭望向蘇沐雨。
蘇沐雨已經單膝跪地。
她的雙眼之中,已經看不到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隻有無窮無儘的數據流在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奔湧、分析、建模。
她沒有觸碰葉小葉,隻是用那種非人的數據視界,掃描著女孩的每一寸肌體,每一層邏輯。
“衝突。”
蘇沐雨的聲音裡透出一股罕見的,因邏輯矛盾而產生的凝滯感。
“生命體征穩定,但她的數據層,存在高烈度衝突。”
林川邁步走來,他的影子將痛苦的葉小葉籠罩。
“什麼衝突?”
“她的罪孽值,那個‘+1’。”
蘇沐雨的語速驟然加快,像是處理器過載前發出的蜂鳴。
“它不是一個值!”
“它是一個文件頭!一個被加密封包的壓縮文件指針!”
雷烈聽得滿頭霧水,吼道:“講我能聽懂的!”
蘇沐雨根本沒有理他,目光穿透一切,死死鎖定著林川。
“係統沒有真正評估她的罪。”
“係統隻是讀取了這個‘壓縮包’的文件名,而這個文件名,恰好被標記成了‘1’!”
林川的眼神,瞬間鋒利如針。
一個被精心偽裝的“黑箱”。
一本被藏起來的,比所有人加起來都更沉重的賬外之賬。
“誰做的?”他問。
“權限極高,像是源生協議級彆的封印。”蘇沐雨的聲音乾澀,像被砂紙打磨過,“這個封印,甚至可能在‘歸零遊戲’降臨之前就已存在。係統隻是兼容並讀取了它的表層數據,並未、也無法深究。”
就在這時。
葉小葉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淚。
那滴淚,晶瑩剔透。
它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沒有濺開,反而像一顆擁有生命的水銀,凝而不散,折射出幽深的光。
女孩依舊在夢囈,聲音裡帶上了無法抑製的哭腔。
“……好冷……他把所有的‘壞’,都塞給了我……然後,把我鎖起來……”
林川的視線,從那滴奇異的眼淚,緩緩移向自己麵前那麵牆壁。
那上麵,正燃燒著宣告他末日審判的金色文字。
一個賬麵價值高達871的不良資產包。
一個價值成謎的“賬外資產”。
林川的嘴角,無聲地勾起一道極度鋒利的弧度。
這盤賬,突然變得有趣了。
他看向蘇沐雨,語調平靜得像在簽署一份百億級彆的並購合同。
“能解開嗎?”
“需要一個杠杆。”蘇沐雨立刻明白了ceo的意圖,“一個能撬動‘源生協議’級彆加密的工具。常規手段無效。”
林川的目光掃過全場。
雷烈的戰棍。
李軒塵的係統。
這些都是遊戲規則內的產物,無法撬動規則本身。
他想到了仲裁官的那枚“名片”,但那是引入一個不可控的外部股東。